34、第三十四章（1/1）
周珩略有些压力地定了定神，才问向这母女三人中看起来最靠谱的二丫道：“你爹人在哪里你知道吗？能找着你爹吗？”
二丫闻言，有些失望地摇摇头道：“找不到，他自从签了我们的身契，已经许久不见人影了。”
这时一边的贾三也忍不住插话道：“切！若是能找到刘大那浑蛋，我还会来找她们几个娘们儿？”
“你给我闭嘴，老实点！”
他话音没落，就被方忠脚下又一使劲，说不出话来了。
周珩摇了摇头，接着道：“这件事嘛，我觉得如果想要彻底解决，根源还在二丫她爹身上。”
就算是眼下他们帮黄嫂子母女还了钱，把身契赎回来，可只要二丫爹跟她们还有关系，如果以后他还是继续赌，再输钱，再把她们给买了，她们还是没办法。
到那时候可就不一定还有人正好赶上能帮忙了。
所以他们的当务之急，是先把二丫爹找到，把他的问题解决了，才能让她们母女三个彻底脱离苦海。
若是没有二丫爹的拖累，以黄嫂子的手艺和她这生意的火爆程度，根本不必为生计发愁，母女三人的生活必然能过得有滋有味。
不过在这之前，还有一个问题要跟黄嫂子确认。
周珩思索了一下，转向黄嫂子道：“黄嫂子，不知你可愿意跟二丫爹和离？”
听到和离二字，二丫的眼中瞬间爆发出一阵光芒，满怀期待地望向黄嫂子，叫了一声娘。
大丫的表情看起来好像是有点意外，似乎没想到还有这种解决问题的方法。
只是黄嫂子有些迟疑，她先看看二丫，又看了看大丫，面色略显犹豫。
二丫是个急性子的，一见黄嫂子面有难色，便有些气恼，忍不住连珠炮一般道：“娘，您还在犹豫什么？难道您还想让他再卖咱们母女一回吗？他那样的人还有什么舍不得的？”
“二丫，你怎么跟娘说话的？”大丫一看不对，慌忙说了二丫一句，又安抚黄嫂子道，“娘，您别生气，二丫也是被吓怕了。您……”
“唉！”黄嫂子看看两个女儿，眼泪又忍不住落下来。
她给二丫擦了擦眼泪道：“你以为娘是为了自己吗？娘怎么可能舍不得他？如果有可能，娘恨不得他已经死了！他要是死了倒还干净了！”
黄嫂子又转向姜氏和周珩，行了一礼道：“我知道恩公是好意，都是为了我们母女好，可先不说那浑蛋肯定不会同意和离，就算是他同意了，我也不打算和离的。”
“娘！”
“娘！”
“为什么？”
大丫二丫和周珩的声音同时响起。
周珩接着说：“为什么你不同意和离？你刚刚也说了，并不是舍不得。如果我有办法让他不得不同意和离呢？你也不愿意吗？”
“我……我……哎呀啊啊啊啊——”黄嫂子突然崩溃大哭起来。
大丫和二丫慌忙上前安慰黄嫂子，母女三人又一次哭作一团。
周珩也有些崩溃了，一时间有些无措。
艾甜甜站到他旁边，试图给他一些安慰和鼓励。
对于黄嫂子，姜氏本是有些怒其不争的，可经过姜嬷嬷一提醒，突然就明白了她的心思，也不由得心生敬佩——母亲为了儿女能够做的事，有时候真的是难以想象的。
姜氏起身上前，扶起了黄嫂子，给她擦了眼泪，又让两个丫头都起身，这才问道：“你不愿意和离，是不是怕将来耽误两个闺女的亲事？”
黄嫂子见姜氏说出了自己的心事，眼泪忍不住又下来了。
女子活在世上本就不易，嫁人嫁得如何甚至比投胎还要重要。
当今又重视女子名声，若是她选择和离，便会被视作耻辱。
她的女儿也要受牵连。
都是娶妻不娶丧妇长女，可还有一句话是，宁娶丧妇长女，不娶休离家女。
和离和休妻虽然不一样性质，可在人们看来根本没区别，都是夫妻不谐，指不定是谁的问题呢。
因此，黄嫂子不愿意和离。
她这辈子已经没有指望了，可她的女儿们还小，还有大长的人生没有体验，她希望女儿们将来不要像她一样命苦，希望她们都可以嫁个好人家，过幸福安稳的日子。
而这时听了姜氏的话，大丫和二丫才终于明白了娘亲的顾虑，知道她都是为了她们姐妹俩在隐忍，便一左一右抱着黄嫂子的胳膊。
大丫想着娘亲的为难，想到自己看不到希望的将来，哭着叫娘。
二丫知道自己刚刚误会了娘亲的意思，先向黄嫂子道了歉，又直接道：“娘，如果恩公们能帮咱们和离，咱们就和离了吧！”
见黄嫂子又要说什么，二丫阻止了她，继续道：“您先听我说。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和姐姐好，可是您想想，就算这一回恩公们帮咱们过了关，以后又该怎么办呢？你觉得那个人不会继续赌钱输钱吗？你觉得他不会再次把咱们卖了吗？至于嫁人，您想得太远了，咱还不一定能不能平安过到那时候呢！”
“嗯。”姜氏赞赏地点了点头，若是别的情况，她还真想把二丫带走，这丫头不一般，脑子通透，又有狠劲，所有机会，必然不会只是个市井之女。
“二丫说得对。你觉得是女儿嫁人比较着急，还是你们母女三个眼下的安全要紧？况且，你怎么就能确定和离以后女儿就找不到好人家了？你这两个女儿，一个温柔，一个爽利，人又漂亮又能干，要我看哪，若是因为你和离就嫌弃她们的人家，那才是瞎了眼哪！”
姜氏一番话说完，大丫和二丫都跟着直点头。二丫还道：“对对对，娘，您不相信女儿吗？只要咱们摆脱了那人，凭咱们的双手和勤快，以后有的是好日子过，我还不稀罕嫁人呢！我在家伺候您一辈子！嫁人有什么好！”
黄嫂子也终于有些转过味来了，一边向姜氏等人道谢，请他们帮忙和离，一边瞋了二丫一句：“说什么傻话，女儿家怎么能一辈子不嫁人呢！”
她却没听见二丫嘟嘟囔囔了一句：“谁规定女孩子一定要嫁人的？我就不信不嫁人靠我自己不能把日子过好了！”
姜氏听见了二丫的话，越发起了爱才之心，心里更不舍了起来，不过到底人家是好人家的女儿，也没有强逼人家跟着自己走的。
她所有所思一阵子，指指二丫，对着姜嬷嬷吩咐了几句什么，姜嬷嬷点头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