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放肆(1/2)
“禀世子妃,世子遣人回府传话,说是今晚留宿军营,不回府了。”
安知虞刚要起身的姿势,顿了一瞬,随即重新坐回椅子上,神色略淡,只嗯了一声。
心底却有些赌气般的想:不回便不回,求之不得呢。
当晚她早早用过晚膳,盥漱后,又烫了手脚,便在范嬷嬷的服侍下就寝。
范氏将暖炉拨旺了些,才轻轻吹了烛火,正要退出去,忽然听闻安知虞开口,询问催雪是如何安顿的,范嬷嬷道,“按照世子妃京都带来的随从安排了住处,尚不知如何指派活计。”
安知虞想了想,“他擅音律,只当府中养个琴师罢,闲来无事,抚琴一二解闷。”
随着话音落下,帐帘内微微悉悉的响动,似翻了个身,便再无动静。
范氏等了等,见没旁的吩咐,放轻了步伐退出内室,轻阖上房门。
待周遭寂静后,安知虞才缓缓翻身躺平,在黑暗中睁开眼,又将锦被拥紧了些,室内炉火烧得旺,但依然觉着有些冷。
说来,这还是她至北境后,头一回自己入睡。前些天虽时常与宋惊唐闹脾气,他虽冷着个脸,但每晚入眠时,却记着她畏冷,总将人搂在怀中,似暖炉般的怀抱,能让人一夜安眠。
次日清晨,府中一惯的寂静,空中飘着些零散的细雪。
安知虞因昨夜歇得早,今晨便也醒的早,她睁眼,便瞧见跪坐在屋内,一个梳双髫的小丫鬟,正守着暖炉,拨弄着炭火,稚嫩的脸庞被烤得红扑扑的。
暖炉未熄灭,但她手脚还是微凉。
心中默默叹息一气,到底是北方寒地,短时间难以适应。
小丫鬟见她醒来,忙朝门外唤了声,很快便有丫鬟婆子入内服侍。如今住进云州的燕王府,她便不可如在京都的燕王府那般随性,用膳需得同吃。
不过燕王与世子不在府中,这府里头的主子,也就她与年幼的宋无疆二人而已。
只是,待上桌时,白萱却堂而皇之的坐在宋无疆身侧,安知虞不由得多瞧了两眼。
白萱见她看来,忙起身行礼,“郡主安好。”
顿了顿,她又轻轻推了推坐在桌旁是少年郎,柔声道,“疆哥儿,快起身给郡主见礼,莫要失了礼数。”
少年虽是皇族血脉,但生在云州,未曾入过京都,家中父母慈爱兄长亲厚,也不曾过多约束他,素来自由自在惯了,并不拘礼,如今就连用个早膳还得行礼问安,甚是不适应,但萱姐反复叮嘱过,这位郡主来历不凡,不能得罪,否则要为父亲和兄长惹麻烦。
可越是如此说,少年越是易生逆反心里,不情不愿站起身,揖礼,“无疆给郡主问安。”
安知虞刚落座,轻轻蹙了下秀眉,隐隐感觉些不对,但一时又说不上来,只好道,“都是自家人,往后不必如此拘礼,快坐吧。”
白萱略先谢过后,又对少年道,“疆哥儿,还不谢过郡主。”
待少年不情不愿谢过后,白萱这才拉着宋无疆坐下。
而范氏进来时,看见桌上的三人,眼神瞬间变了变,随即不动声色站到安知虞身后,“萱姑娘,如今疆哥儿这般年岁,也不需要喂饭,你还是莫要打扰主子用膳的好。”
她这话一出,场面顿时静了一瞬。
白萱脸色肉眼可见的僵硬了许多,然后缓缓站起身,退到宋无疆身后。
宋无疆见此,忙道,“是我让萱姐陪我……”
可话未说完,对上范嬷嬷的眼神,少年不自觉将后半截话咽了回去。范氏本是燕王府的老人,原先是宋惊唐的乳母,宋惊唐被送入京中为质后,她又照料宋无疆。
自世子大婚,范氏便被指派专程服侍世子妃。
这门亲事,谁人都说燕世子娶到瑞春郡主是高攀了,虽然同为藩王,但一个备受冷落没权没势,一个位高权重手握重兵。
天下男儿谁不艳羡燕世子,能抱得美人归。
可在范氏看来,小主子自小没少吃苦,她宁可世子娶个普通人家的姑娘,只要贤良淑德,会体贴心疼人便好。
作为乳母,她是极其心疼宋惊唐的,也知道自家小主子对这位郡主的重视程度,服侍起来自然也是相当尽心尽力。
安知虞在京中的做派,范氏了然于心,如今云州虽比不了京都,但吃穿用度上,已然是竭尽所能的让世子妃舒心满意。
同时,范氏更希望这位世子妃能尽快接管王府中馈,拿出女主人的威信来。
老王爷驻守边境多年,身体大不如从前,而次子尚且年幼,将来燕王府这一脉的兴衰荣辱,就全落在世子的肩上了。
若世子妃能成为贤内助,家宅安宁,也可让世子安心不少。是以,她是不允许府中有人造次,况且世子妃初来乍到,她作为老嬷嬷,自然要帮主子敲打一下不安分的人。
安知虞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方才觉得不对劲之处。
白萱即便照料年幼的宋无疆有功,但毕竟也只是奴婢,断没有与主子同桌用饭的道理,这事儿若搁在京都传开,必然是笑柄。
而自打昨日初见,再到今晨,白萱更像这府里的主人家,反倒是安知虞,被客客气气招待一般。
不过这事儿她并未多想,只当是云州偏远,规矩不如京都那般严谨。
范氏一边为安知虞布菜,一边又道,“萱姑娘这两年管账亦是辛苦,如今世子妃来了,往后府里的中馈,便该有世子妃主持,待会儿姑娘便将账本送到主苑来吧。”
安知虞闻言心想:倒是瞧不出,这白萱年纪轻轻,还挺受重用。
白萱并未称是,只回笑,“王爷信得过白萱,方才交此重任,此事还需请示王爷才好,白萱不敢擅自做主。”
范氏面色微凝,也不好再多说,便应道,“萱姑娘说的是,老奴自会去禀明王爷,待王爷亲自下令便是。”
安知虞岂会没听出俩人话语交锋,这白萱不肯放权,从而搬出王爷压阵。安知虞倒是不气,如今她并没什么兴趣接管这府中大小事务,还琢磨着,如何才能返回帝都呢。
下午,闲来无事,便召了催雪前来。
毕竟这里人生地不熟,旁的也不认识谁,若是天气晴朗,还能去城中四处转转,可这北方入了冬,便是寒风凛冽,她如今是半步离不了暖炉,更甭提出府门了。
催雪显然是特意装扮了一番才来的,虽仍旧是一袭素衣,不复当初在蓝苑时那般锦绣华服,但因此境遇,更添几分楚楚可怜,行过礼后,怯怯的瞧着安知虞。
只可惜,安知虞有些不解风情。
或者说,常年在父兄的熏陶下,她对这类阴柔娇弱的美男子,并无好感。救下催雪,并非是因心疼怜惜,只是与某人赌气罢了。
燕王府寂静惯了,忽地传来琴音,倒让人新鲜。
午后,风略停,冬日的懒阳透过云层,淡薄的洒落下来。
宋无疆在西苑练箭,挽弓拉弦了半晌,箭却未射出去,侧耳听了许久,随后将弓箭往地上一丢,走到墙脚处,四下一瞟,踩着假山石,手脚并用的,三两下便已攀上墙头。
伸着脖子朝主苑那边望。
“疆哥儿这是在瞧什么?”
一道熟悉又轻柔的声音响起,吓得少年心头一颤,回头一看,是白萱站在月牙门洞前,正笑眯眯地瞧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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