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第58章（1/1）
承乾宫,顾景淮和谢伦并排立于下首，皇帝萧缙穿着龙袍，坐在上首,他身旁站着个奉茶的小太监,小太监垂着手,脸上表情十分复杂。
萧缙面前摆着一本奏章,这是东阁大学士刚拟定的填补空缺的官员名单，旁边标了朱红,他是看过了的，正打算盖上皇帝的金印，允了折上所报……却不想,他刚拿起金印，小太监就急冲冲的进来通传,首辅求见。
首辅是他授业恩师，先帝亲封的辅政大臣，在朝中的威望很高，甚至掌管着我朝大半的兵权……他虽贵为皇上,却也不能将他这一朝老臣拒之门外。
他只能先放下金印,让小太监把人给领进来，谢伦给皇帝拱手作揖,开口第一句话就是：“陛下,您手里的这份名单可是上届历练期满的进士？”
皇帝不解地看向顾景淮……如果他记得没错,他把这事交给顾景淮的时候,是没有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儿的，而是私下跟顾景淮说，算是一道密旨。
这谢伦是怎么知道，他想把他们调回京中任职的,而且还好巧不巧，赶在他名单拟定之后！
顾景淮沉默着没说话，皇帝回头想想，也觉得这没什么稀奇的，谢伦在朝中权势滔天，甚至到了只手遮天的地步，会知道这个，又有什么稀奇的。
于是，他就道：“确如爱卿所说，是上届历练期满的进士。”
谢首辅又问：“陛下可是打算将他们调回京中任职？”
皇帝刚满十五，其实还是个半大不小的孩子，脸上甚至看着还有些稚嫩，但从他坐上这个位子开始，那些代表少年人的稚气和纯真就不属于他了……朝中文武百官个个心怀鬼胎，他作为帝王，必定时刻保持警惕，以防一不小心酿成大错。
首辅这话一出口，他就知道，他今日肯定是为了此次官员调任的事情而来……难道这批官员中，还有他的人？
这倒也不奇怪，毕竟首辅在朝中的名声这么响，有一两个学子去投靠他也是理所应当的，只不过……他都让顾景淮查过，确认了，才拟定的这份名单。
谢伦这是，发现这名单上没有他的人，对名单不满？
萧缙淡笑道：“确实有这个打算。……首辅是有什么高见？”
“高见谈不上，只不过……”他目光扫向顾景淮，说：“这孙进财是万万不能进大理寺的。”
孙进才？萧缙看向自己手中的奏折，填补大理寺空缺的并不是孙进才，他抬起头，不动声色地看着谢首辅，微微笑着问：“为何孙县丞不能进大理寺？”
谢伦听到皇帝这么问，肯定自己猜对了，顾景淮果真让孙进才填补了大理寺的空缺，他冷笑了一下，说：“这孙进才在任上曾经闹出过人命，如果让这样的人进了大理寺，只怕会出现冤假错案！”
“闹出人命？”皇帝故作惊讶，“朕怎么没有听说过这个事儿？”
他看向顾景淮：“顾爱卿可听说过？”
顾景淮看了谢伦一眼，朝皇上拱手：“回陛下，孙县丞确实在任上闹出过人命。”
谢伦脸上露出得意，“皇上，把这种草菅人命的人放到大理寺，只怕会让朝臣们以为，我朝无人可用了！”
“首辅此言差矣。”顾景淮转向谢伦，“孙县丞的确在任上杀过人，但并不是草菅人命。……他杀的那人，是当地富商家里的管家，他不但偷盗富商家中钱财，害了富商妻子性命。回去被他母亲发现恶行，非但不听母亲的劝告，反而失手错杀了自己的母亲，重伤了亲弟弟。这等不忠不孝不义之人，本来就该被判斩立决。孙县丞也不过是在为名除害而已。”
“即便该杀，也不该在案子还没查清楚之前，由他一个小县丞来动手！”
被判斩立决的人，是要上报朝廷，关押进天牢，等候秋后问斩的。
“大理寺关押了多少罪恶滔天的人犯？难道他看哪个不顺眼，就可以一剑把人杀了吗？这跟那强盗又有何区别？大理寺有他，那就是大理寺的耻辱！”
大理寺里关押的人犯，还不是皇亲国戚，就是朝中重臣，是轻易杀不得的。
“首辅说的怕是自己吧？”顾景淮表情不变，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谢大公子被关押进天牢的那两趟，首辅去了天牢几趟，天牢就有四五个衙差突然暴毙。此事也不知是巧合，还是……”
“顾景淮！”谢首辅怒视他，打断道：“在圣上面前污蔑同僚，是要被杀头的。你最好想好再说！”
顾景淮轻笑：“首辅以为我是在胡说？要不我们把大理寺卿找来对峙对峙？”
谢伦那天是看到自己的儿子无端被上刑，太过愤怒了，才失手杀了几个衙差……事后他都是派人打点好了的。
这顾景淮说的有鼻子有眼的，难道这其中，有人泄露了风声？
谢伦冷哼，“陛下，臣绝对没有做过这等草菅人命之事！陛下若是不信，可以找大理寺卿来。”
孰是孰非萧缙心里自然是清楚的，谢伦在朝中的权利再大，很多事也瞒不过他的眼睛，只不过……现在还不是动他的时候。
别说是区区几个衙差，就是他杀了朝廷命官，萧缙现在也不敢拿他怎么样。
顾景淮如此说，不过也是想替那孙进才辩驳而已，萧缙明白他的苦心，笑着打着圆场，“两位爱卿都是朕的左膀右臂，朕自然是信任你们的。也没必要为了个小县丞，在朕面前起什么争执。”
“孙进才杀那不忠不义不孝之人虽然情有可原，但确实行事冲动了些，不适合在大理寺任职。”萧缙慢悠悠地说道，谢伦脸上浮现出得意来，却又听见萧缙说：“索性，朕也没打算把他放在大理寺。”
谢伦一愣，这是怎么回事？探子明明说，顾景淮把那孙进才划去了大理寺，怎么有说没有？
他看向顾景淮，顾景淮这时站出来道：“孙县丞为官清廉，为人刚正不阿，正直敢言，是个难得的好官，把他放在都察院倒是再合适不过。”
“顾爱卿说的有理，都察院就缺这样的人才。”小皇帝装模作样的说道，“首辅可还有别的意见？”
谢首辅来此，其实是为了给周云清谋那大理寺之职的！
此届学子中，出色的就孙进才和周云清两人，只要他把孙进才从那个最好的位子上拉下来，这周云清自然而然就会顶上了……却没想到，顾景淮压根就没想把他放到大理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探子怎么会出问题？
“敢问这填补大理寺空缺的，是何人？”他问道，难道顾景淮直接把那周云清放在了大理寺，那他岂不是白费功夫，反倒告诉顾景淮，周云清是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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