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 7 章（2/2）
一切对于花满楼来说都是新鲜的，在黑暗中生活多年，他早已忘了这个世界是什么模样。他记得天空是蓝色的，树是绿的，花儿是五颜六色的，但其他呢？七岁之前的记忆太过遥远，很多事很多东西他早已记不清。
他常常细细抚摸一朵花，慢慢去感受它的形状，在脑海里想象它的样子。他闻到花朵的香味，书童告诉他这朵花是海棠红的，他穷尽想象力也无法想出海棠红到底是什么样的。他读到“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会在脑海里竭力去想象那会是什么情景。他听到兄长们日益成熟的声音，在想父母是不是已经老去，是否已生华发，每每这时，他总会多少有些惆怅。
陆小凤看到花满楼双眼已隐隐泛红，连忙让他闭上眼睛休息，不急于这一时半刻。花满楼固执的摇摇头，他还想多看几眼。他向来是个冷静自持的人，今天这样的举动对于他来说已经是难得的任性。
苏离说道，“无妨，想看就去看吧。”
花满楼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走到窗台，窗边的花盆里开着大朵大朵缤纷的花儿，吊兰长长的叶子垂落下来直至地板，有些横着绕过窗沿，整个窗口被花草密密麻麻得围绕着。
花满楼好奇又新鲜的看着这一切，时不时摸摸这个闻闻那个。看了一会后，他用轻功翻下窗口走到院子，急切得来不及走楼梯。
院子里有一颗整天蔽日的巨大的桃树，花期已过，树上只剩一片青翠的绿。树下有几个石凳，他有时会来这里抚琴喝茶。围墙上种着蔷薇，过长的枝丫爬过墙外，组成一堵花墙。院子里还种着许多花卉，因为用过聚灵石，长势十分喜人，随处可见一片小型花海。
这一切是花满楼十分热闹熟悉的，却也是十分陌生的。他在这里住了好几年，却仿佛是第一次见一样，将所有东西一一看过去，舍不得漏掉任何一样。
陆小凤在楼上心不在焉的喝着茶，看花满楼下去已有许久，半天没有上来，忍不住担心得走到窗边去瞧。只见他正站在墙头眺望着四周，一时感慨颇多，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苏离听了问道，“怎么，为何叹息？”
陆小凤回过头说道，“我是想到花伯父和花伯母，还不知该怎么高兴呢。这些年为了花满楼的眼睛，他们可谓是殚精竭虑，背地里没少伤心。”
说着，他突然又开心起来，一脸的促狭，“我现在倒是很想看看，他们要是得知花满楼的眼睛好了，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了。尤其是花满楼那个哥哥花长亭，每次见了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他要是知道花满楼的眼睛能治好，还有我的一份功劳在，不知道会怎么样。”
苏离笑着，“你要是想看，到时候跟着花满楼去瞧瞧不就知道了。”
陆小凤问道，“那你呢？这下你可是整个花家的大恩人，他们应当会好好地酬谢你。”
苏离淡淡的说道，“我不喜欢这种场面，就不去了，若是有酬劳，帮我推了吧，我什么也不缺。”
陆小凤摸了摸鼻子，“也是，金银财宝房屋地契之类的，想必也没有你能看上眼的。”
苏离不置可否，只是微笑并不说话。
这时，花满楼已经回来了。他的情绪已经平复了许多，走到苏离跟前，深深弯腰做了一个长揖。苏离一抬手，花满楼不由自主的直起身来，就看到苏离微笑着说道，“不必如此。”
花满楼也不是非要拘泥于形式的人，听苏离这么说便也作罢，在陆小凤旁边坐下来。
陆小凤问道，“花满楼，你何时回家，让伯父伯母也知道这个好消息。”
花满楼不假思索的回道，“明天就回去。”他也迫不及待得想看看父母亲人的样子。
陆小凤看到花满楼已经恢复了往日里的从容，起身伸了个懒腰，向二人说道，“时间不早了，我答应了薛冰今晚去陪她，这个母老虎，我可不敢迟到，就此别过。”不等二人答话便翻窗离去。
屋内只剩下苏离和花满楼。
说来这还是花满楼第一次和苏离单独相处，他看向苏离，见她姿势慵懒得靠坐在矮榻上，双眼漫不经心的扫过来，一副好不悠闲的模样。
花满楼被苏离看得一窒，稳了稳心神后，问出了一直盘旋在心头的问题。“阿离，我有些不明白，不知知你可否为我解惑？”
苏离看着花满楼，他的脸上是罕见的踟蹰犹豫，顿时觉得有些新鲜，微笑着说道，“你说就是了，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花满楼双眸一瞬不瞬的盯着苏离，问道，“阿离，为什么是我？我们认识也不过短短几日，我想知道你什么对我这么好。”
苏离换了个姿势，右手轻轻托着腮，眼里带着一丝趣味，笑着说道，“凡事都要讲究个清楚明白，岂不是太无趣。你给了我想要的，我便送你渴求的，这便是理由，你信吗？”
花满楼摇了摇头，“我只是帮了你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忙，比起我得到的，这实在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苏离笑着对花满楼说道，“花满楼，这世间的道理有时候不是这么算的，哪有什么绝对的等价交换。你给我最需要的，我便送你最需要的，这样不就好了。我做事一向只凭心情好坏，哪管其他。若说还有其他理由，我觉得你这人还不错，长得也好看，挺合我胃口，我还挺喜欢你的，这样算是理由吗？”
说罢她饶有趣味的盯着花满楼的反应，果不其然对方被她这直白的话弄得微微红了脸。
花满楼一时有些错愕，随即一股陌生的情绪在胸口激荡。他若是没有理解错误，阿离的意思是
花满楼承认，他对阿离是有好感的，若说之前只是懵懵懂懂浅淡的异性之间的吸引力，那么在睁开眼的一瞬间，这份好感便化作喜欢。虽然这份喜欢根基还太浅，随便推一推就散了，但眼下他确实是想和阿离有更进一步的发展。
他微微抿唇，想开口说什么，又怕自己会错意。
看着花满楼有些纠结的模样，苏离笑笑并不说话。这时她起身告辞，约定好过两日再来后便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