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僧格林沁扬威大沽口(1/1)
咸丰帝闻和春、胜保屡败,谓肃顺、奕忻道:江南战事,非一日可决;当务之急,乃去岁诸钦臣与英、法、美、俄诸夷所缔结之《天津条约》,朕裁定之后,订立和书,于京换文,方可生效。朕遣桂良赴沪换约,夷人不允,非要至京。今夷已兵临大沽海口,二卿以为,该文换否?效尚生否?
奕忻道:俄夷以外,诸夷所为,皆为经商逐利;换文之举,宜应顺其自然。
咸丰帝道:去岁,尔单衔具折,极力反对议和,谓夷人胆敢登岸,即令兵勇合击;又谓罗惇衍攻广州,廉兆纶捣xiang港;尔去岁之勇,荡然无存矣!
奕忻道:先皇弥留之际,亦恨南京之约;奴才与夷仇深似海,断无丝毫抚夷之念。然时移势易,战不可两开,夷人船坚炮利,一旦有失,难免顾此而失彼。夷人重约,天津条约,虽属苛刻;然亦为扼夷之径。
肃顺道:夷人携兵换约,武力恫吓,无一丝诚心。去岁签约,实因大沽炮台设施陈陋,骤然失陷,遂致城下之盟。僧格林沁自上年奉旨办理海防,昼夜辛勤,殚精竭虑;今年正月,又亲至大沽海口驻扎。其与士卒誓同甘苦,风雨无间,劳瘁至今。大沽口南北两岸,共建炮台六座,安火炮六十门,万斤大炮十一门,五千斤钢炮两门,西洋铁炮二十三门;夷舰至内,即可南北对射,绝无死角。又于江口设置三道铁链,辅以铁戗、木栅;只破此关,亦费周折。吾大沽海防,实已固若金汤。
咸丰帝道:僧格林沁亲王,国之柱石也。城下之盟,徒乎奈何?国有已困之形,人有不困之志。君民效死,与城俱碎,岂肯为城下之盟哉!传朕谕令,夷国公使及随从之文职人员,可于北塘登陆;尔后由朕之八旗健将佑护至京换约,沿途官吏备办供应,妥善照料;正阳门外,预备三间宽敞房屋,特供夷使居住。倘夷桀骜不驯,非由大沽上行,僧格林沁可临机决断,杜其妄念。僧部兵单,朕欲调胜保北进,然江淮千里之地,岂可虚空!
肃顺道:胜保屡言和春屡不声援,贻误战机;和春亦屡以金陵为念,誓不发兵;二人阋墙,与国无益。
咸丰帝道:朕令,和春迅拨江北精兵,会同胜保,彻堵贼逆北进之路。和春、胜保会攻若胜,胜部即可北援。夷之进京换约,仅有北塘一途。
奕忻道:夷之进京换约,自北塘抑或大沽行进,可有区别?索性放开一面,任凭夷行。僧格林沁部,即刻南下,逐鹿江淮,歼灭洪、捻逆匪。再者,夷人此来,只为换约,圣上签字画押,亲承《天津条约》即可,何必兵戎相见。
肃顺道:吾正与粤匪角逐,万不愿复起兵戎,然夷倘若假途灭虢,我大清岂不亡国灭种!
奕忻道:假途灭虢、亡国灭种;危言耸听!前载,夷占广州,并无戕害;去岁,夷占天津,约签亦退。奴才以为,英、法、美夷皆无吞城占地之心,一意通商而已!
肃顺道:那英夷之占xiang港、俄夷之吞江略地,该当何论?
咸丰帝道:去岁,大沽口失,英法二夷兵临天津,朕万般无奈,方才恩准。朕今敕令夷人由北塘登陆,进京换约,是谓不战!朕已施放善意,夷若不领,炮舰并行,刀枪兼施,武力要挟,非由大沽行进,朕焉可坐视?僧格林沁坐镇大沽,天津海防固若金汤,尔等与朕倘再引颈待戮,岂不贻笑万世!
1859年6月下旬,英国公使普鲁斯、法国公使布尔布隆、美国公使华若翰,各率舰队,齐抵大沽口外;稍后,俄国公使伊格那季耶夫仅带随从五六,乘一小船,姗姗而至。
法国公使不爽,谓英美公使道:我们出舰出炮出人出命,北极熊只出一孤家寡人,又来分食羹饭矣!去岁,我等死伤多人,仅获一未经大清皇帝签字画押的《天津条约》,而俄罗斯人未折一兵,却不劳而获一块四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外加一条多瑙河一样的河流。
英国公使道:我等同宗同族同心并力,俄罗斯者,亦如清国人言,实外夷人也。
直隶总督恒福接咸丰帝谕旨,即刻照会英、法、美三国公使:所带随员,勿超二十;所有人等,勿携武器,由北塘登陆,经天津至北京换约。
英国公使普鲁斯道:无舰炮做盾,清皇焉能爽快?南京、天津、望厦、黄埔之约,哪次不是兵临城下!大英帝国“切萨皮克”号护卫舰、法兰西“杜沙伊拉”号巡航舰,皆吃水千吨,载炮半百,为我等最有力之后盾。我等定行接仗,不走北塘!
英法联军司令贺布道:我虽有22艘军舰,遗憾之处,江水太浅,巨舰难进,只蒸汽炮艇可行。我舰须冲破横江铁链,进入大沽口内,舰炮压制清人火力,掩护陆队登陆,伺机夺取清人炮台。
法国公使布隆布尔道:“鸬鹚”号木壳炮艇,排水量860吨,最新式的后膛装大炮,178毫米口径,110重磅炮弹,足以制敌死命!
俄公使伊格那季耶夫毛遂自荐,欲亲至北京斡旋调停;英法公使皆不理睬。伊格那季耶夫一不做二不休,由北塘直抵北京,会晤户部尚书、协办大学士肃顺。
伊格那季耶夫道:烦请阁下,速禀尔皇,迅准《中俄瑷珲条约》之各项条款。否则,俄国较之其他任何强国更易于随时随地给中国以最有力之打击。
肃顺勃然大怒,立将《瑷珲条约》文本掷于桌上,且道:此乃一纸空文,毫无意义。
咸丰帝忿恨俄人蛮横,限其日内离京;谕令僧格林沁,务必严防死守大沽海口。又令翰林院编修郭嵩焘,速至大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