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第 136 章（2/3）

祈远见何大夫不吭声，把视线从何大夫身上挪开，转移到了黄天化身上，他一步一步走了过去，坐在他床边，颤抖着手去探他的呼吸，探他的脉搏，探他的心跳，每探一处他的心就凉了半截，直到确定他再无生命的迹象，祈远忍不住失声大哭起来。

祈远扑在黄天化的身上哭得很是惨烈，那样子好似要随他去一般。何大夫见了，只得上前安慰他几句，告诉他，姜丞相他们正在想办法。

祈远听到“正在想办法”，就觉得可笑，他一边哭一边道：“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办法可想！人都死了啊……”祈远看着黄天化紧闭的双目，无论他怎么呼喊，都唤不回那人的意识，一种无力感从心头升腾而起，祈远只觉全身都痛了起来，心脏处尤其痛得厉害，痛得他快昏过去。从没想过，他已经爱这人爱得如此之深，如果没了他，自己也不愿独活了……他是他生命中的光，现在这光熄灭了，他的人生永沦黑暗之中，还有什么意思？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世上再没有人对他像他这么好了，再也没有人……

何大夫见祈远哭得死去活来，怕他一时想不开，只得极力劝导：“祈远，你冷静点，你看，黄天化身上没有伤痕，说明不是被杀死的，他现在没了呼吸，说明他的魂魄暂时离体了，你先不要动他，免得伤了他的身体，等魂魄回来了，说不定就活过来了……”

祈远在一片凄厉中忽然听得一句“说不定就活过来了”，像溺水的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忙抬起头来，看向何大夫，“你，你说什么？”他的嘴唇抖动得厉害，满脸泪水，带着哭腔的声音断断续续，“你说，他，他还能，活过来，么？”

何大夫道：“现在还不确定，所以说丞相他们在想办法，你先耐心等待几日，快别哭了。”

祈远道：“若是，若是，救不活了呢？”

何大夫叹了口气，道：“此事我也不敢和你保证，只能说事情可能会有转机，你先别伤心，耐心等等吧。”

祈远听了，到底还有一丝希望，忙擦干了眼泪，又看向黄天化，帮他整理了一下被他哭乱的衣服，坐在那里呆呆地看着他。何大夫见他如此，知道他听进去了，暂时放下心来。何大夫见哪吒无事，便先出去帮忙救治那些伤员。祈远一直陪在黄天化身边，寸步不离。

黄飞虎又来看了黄天化一回，听赤精子说，那面阴阳镜，有阴阳两面，一面死，一面生，若拿回了镜子，用生镜照一下，黄天化便能活了。听到还能活，黄飞虎放心了下来。

黄飞虎来看黄天化时，看到在黄天化身边寸步不离的那孩子，不由叹了口气，祈远看到黄飞虎，不由心头又升起一阵委屈，眼泪不听使唤地啪嗒啪嗒掉。

黄飞虎忍不住向他道：“他还没死呢，你哭什么。”

祈远听了，带着一丝希冀看向黄飞虎，带着哭腔道：“将军，他，他还有救吗？”

黄飞虎见他哭得伤心，有些于心不忍，道：“有一面镜子，照一照，就回魂了。等老夫去取来那面镜子，到时他就活了，你放心吧。”

祈远听了，放心下来，忙止住了眼泪。黄飞虎看着黄天化的样子，感觉这儿子也是命途多舛，都不知在鬼门关前走过多少遭了，阎王不收他，说明这小子命硬啊！黄飞虎现下只能自我安慰，想着他儿子命硬，阎王不愿收他，过不久也就回来了。

再次出战，邓婵玉、黄飞虎、李靖父子各带一队人马列于阵前，赤精子与他们一道。此战以赤精子劝降为主，毕竟殷洪是他徒弟，若是能劝降，再好不过。若是无法劝降，只有一战了。

殷洪照例带兵出战，见到他师父，愣了一下。

赤精子道：“孽徒！为师在此还不下马拜见么？”

殷洪下意识地想下马拜见，但想到自己已经违背誓言，已经犯了欺师之罪，恐怕拜见，他也不能原谅自己，况且自己是殷商太子，岂能拜乱臣贼子！殷洪想到此，道：“师父！弟子感谢师父的教养之恩，但弟子实在无法助外人伐纣弑父，此乃天理难容，师父如何让弟子做那不忠不孝之徒，弟子实在不解！”

赤精子道：“孽徒！你倒真正是不忠不孝之徒，想昔日那纣王残害你母亲，险些致你兄弟二人于死地，你俱都忘了，如今还效忠于杀母仇人，欺师灭祖，在这里助纣为虐，你对得起你母亲姜王后吗？对得起为师十年如一日辛苦栽培吗？”

殷洪听了，有些恼，道：“我母亲姜王后，并非我父王害死，乃是妖妇妲己！与我父王无关！”

赤精子嗤笑了一声，道：“那是谁下的令？你如此忠奸不分，让为师好生失望！你可还记得，你下山前在为师面前发过毒誓，若是他日助纣为虐，便灰飞烟灭！你如今迷途知返，尚来得及！为师可不计前嫌，饶恕你从前罪过，乖徒儿，快快投降吧，莫让誓言成了真！”

赤精子苦口婆心地劝着他徒弟，然鹅殷洪被申公豹洗脑了，满眼满心都是自己是殷商太子，断没有连同外人弑/父的道理，此乃天理不容！他不想背上这千古的骂名，所以此刻不为所动。

殷洪道：“师父！无须多言，我乃殷商太子，绝无可能向乱臣贼子投降！”

赤精子道：“孽徒！那为师便留你不得了！”

赤精子腾在空中，殷洪拿出阴阳镜照他。那阴阳镜本是自己赠与他的镇洞之宝，如今让他反拿来对付自己，赤精子心里一时五味杂陈。赤精子终究对这徒弟有些留恋，不忍伤他性命，当下在空中忽闪几下，到了殷洪面前，劈手夺了他的阴阳镜，将他打下马来。

“殷洪！你还不知悔改么！”赤精子大喝一声，希望他能悔改。

殷洪见了，不由又摇那魔音铃，赤精子见如此，知他毫无悔意，便抖开了太极图，将他收进了太极图中去了。外人是不知晓太极图中洞天的。这太极图乃三大先天至宝之一，玄妙无穷，威力浩瀚。

殷洪在图中，恍恍惚惚，渺渺茫茫，从前那些事走马观花一般在眼前飘过。他看到了母亲姜王后，昔日兄弟俩承欢姜王后膝下，何等快乐，眨眼之间，姜王后惨死狱中，死不瞑目，死后一双眼珠子瞪着殷洪，殷洪见之，浑身一震，心下大恸，想起曾经誓言，霎时空中劈下一道天雷，劈在他身上，燃起一道火来，将他燃成了灰烬。此结局实乃他违背誓言之后应得的报应。赤精子见之，叹了口气，收了太极图。

殷洪被收伏了，邓婵玉、黄飞虎、李靖等趁机发兵，张吟山一个莽夫，没了殷洪，没有作为，很快被攻下，桃林塞又成了周营之地。

赤精子收回了阴阳镜、魔音铃，一件紫绶仙衣穿在殷洪身上，已化了飞灰。紫绶仙衣本也是件法宝，但太极图比之更强百倍千倍，将其烧毁，也就无甚稀奇了。

周军大胜回营，赤精子便用阴阳镜的生镜，往黄天化身上一照，正在地府徘徊的黄天化魂魄忽然被一道光照着，倏忽一下不见了。地府鬼差面面相觑，道：“这他妈到底谁啊，你们谁勾他来的？”

“不造啊，他自己来的。”

“胡说！没有鬼差勾魂，他怎么能自己来呢！”

“哎算了算了，他又自己走了，不理啦！”

“妈的，这不是瞎胡闹吗！耽误老子半天工夫！”那鬼差骂骂咧咧，见黄天化魂魄走了，反正不在名册上，也就不理会了。

所以说，这阴阳镜可以乱阴阳，不能滥用，否则就是给地府增加工作负担了。

黄天化被阴阳镜照回魂了，醒转过来，大家见了，都欢喜不已，祈远恨不得扑上去拥抱他。但在众人面前，他还是忍住了。黄飞虎忍不住抓了他的手，看着他，生生看出了眼泪，“天化，儿啊，你觉得怎么样啊？”

黄天化要爬起来，但毕竟魂刚附体，还没稳定呢，赤精子对他道：“先不要起来，好生养着吧，魂魄离体太久，贸然动弹恐有损伤。”

黄飞虎听了，忙道：“哎呀！天化别起来了！不要起来，歇着吧……”

黄天化看着他爹，想说话，嘴不听使唤，旁边祈远抓了他另一只手，黄天化转动眼珠看了他一眼，祈远不由又抽抽噎噎哭起来。总算没死，还好好地活着，太好了……祈远心中庆幸地想。

大家见他没事了，又都散去了。何大夫见赤精子治好了黄天化，哪吒这边还迷糊着呢，忙请他帮哪吒看看，赤精子看了哪吒一眼，知他是被魔音铃搞魔怔了，手指在他耳边打了一个响指，啪的一声，哪吒听在耳里，瞬间清明，睁开了眼。何大夫见了，不由惊喜。

哪吒看了看眼前状况，不由问：“我这是怎么了？”

赤精子在旁出声道：“你魔怔了，如今好了。”

“师伯？！”哪吒不敢相信地看向他，又听到旁边哭哭啼啼，不由看了黄天化那边一眼，黄天化眼珠子转动着，看着没事，哪吒又看向赤精子，道：“师伯你怎的来了？”

赤精子叹了口气，道：“那殷洪，是老夫收的徒弟，老夫来收他来了。”赤精子想起徒弟化为飞灰，还是不免心痛，但此事乃天命，亦无办法。

赤精子道：“你好生歇着吧。”说完便去了。

“哦，师伯慢走。”哪吒看着他去了，又看向何大夫，向他伸出手来，“饼饼，过来给我抱抱。”

何大夫看了一眼旁边黄天化和祈远，黄飞虎还在呢，何大夫瞪了他一眼，没理他。哪吒觉得没劲，看了黄天化一眼，道：“黄天化，你没事吧？”

黄天化此时开不了口说话，祈远近哪吒这边，只得代他道：“他没事了。”

黄飞虎擦了擦眼泪，对他道：“儿子啊，你好生歇着吧，你，”黄飞虎看向祈远，道：“你好好照顾他。”

祈远点了点头，道：“将军放心，我会的。”

黄飞虎便也起身去了。

哪吒从床上下来，四肢有些绵软，但相比于黄天化来说，好太多了。哪吒见帐中无别人，又上去调/戏何大夫，祈远眼中只有黄天化，黄天化看着祈远，想跟他说自己没事，但此时又开不了口，只得作罢。

哪吒从后面抱着何大夫，道：“我睡了多久了？嗯？”

何大夫推开了他，道：“三天了。”

“有这么久吗？”哪吒有些不敢相信，“好像就睡了一觉。”

何大夫走了出去，哪吒也跟了出去，营帐里就剩了祈远和黄天化。祈远见人都走了，他才站了起身，身体前倾下去，在黄天化唇上亲了亲，黄天化微张了嘴，祈远便学着他平时那样，攻城略地。黄天化察觉身体能动弹了，伸出手搂抱了他，祈远扑在了他身上，两人有些气喘吁吁。

黄天化抱着祈远躺在床上，祈远抓了他的胸襟，道：“我真怕……怕你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