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第 94 章（1/2）

从进了二月,林如海便日日早出晚归，忙得脚不沾地儿。有时回到家黛玉都已睡下,他便叫来丫头问问黛玉的饮食,不忍打扰女儿，就回去歇息了。不过他还是提前给黛玉准备了生日礼物,一把湘妃竹的古扇,一端上好的红丝砚，还特吩咐针线上的人给黛玉做了四身衣裳。

初七那日，陆离也打发人提前送来了生日贺礼：两幅头面，一副是累丝嵌珠的，一副是鎏金点翠的,皆精美异常、价值不菲,另有各色锦缎八匹，时新绒花四盒，手钏、项圈、配饰等。

这些虽然珍贵,倒不值什么，黛玉最喜欢的还是大大小小六个泥塑的动物玩偶，最大的一个是大熊猫,余下有仙鹤、鹦哥、小白兔、彩鸳鸯、喜鹊，都是黛玉平日养着的。

“知道姑娘养着这些动物，便叫人照样儿捏了来，离大爷可真是有心。”英莲一面说一面轻轻咬了咬嘴唇，离大爷待姑娘，真是不能再好,姑娘可真是有福气。

黛玉轻轻将熊猫娃娃拿起来把玩，嘴角挂着一丝若有如无的笑。

“捏的可真像……”英莲低声道，“姑娘，景文还等着您回话呢，说是您喜不喜欢都给个信儿才好，他好回他主子。”

黛玉道：“你去回，就说东西都好，尤其泥像捏的十分传神，我很喜欢，叫他替我多谢他主子。”又叫夕雾拿一吊钱赏与景文。

英莲去了一会回来，神色有些惊慌，回话的时候说到景文二字明显顿了一下，咬着嘴唇，似有些羞恼。

难道？

黛玉忙摇了丫头，将脑子里的念头驱散，暗道，不可能！

但……仔细一想，怎么就不可能呢？若真是那样，似乎也合情合理。

英莲比自己还大着三四岁呢，如今十□□岁的年纪，她又跟景文时常接触，一个青春，一个美貌，时间长了，难免生出些倾慕之心。景文比英莲还大两三岁呢，如今都二十出头了，也是孤身一人。黛玉想，若她俩真是互相有情，倒也是一段难得的好因缘呢。

英莲虽是个丫头，却也是温柔豁达，满腹的才情，不比寻常人家的小姐差。景文呢，黛玉见过的次数虽有限，却从陆离和丫头们的嘴里知道他许多好处。听说也是识文断字，生得又是玉树临风的模样，手段、能力都有。

黛玉还听陆离说过，他平日也是拿景文当兄弟待，不以奴仆驱使之，还说，将来还要赏他自由身，给他些置办些宅子、田产，叫他出去另立门户呢。

自己这里自然也会将英莲的卖身契赏与她，将来英莲若真是跟了景文，做个平头正面的大娘子，也不错呢。

想到这里，不免又想起夕雾、风铃来，风铃与英莲同岁，夕雾比英莲还大一岁呢，眼看就要二十了。虽说伺候的丫头们出嫁都晚些，但二十岁在丫头们堆里也不小了。

打小跟这几个丫头一块长大，黛玉早已习惯，选择性的忽视了有一天她们长大也要嫁人，所以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那么多年的相处，感情自然是有的，想到夕雾、风铃、英莲她们若都嫁出去，还真有点不舍。但也不能因此便强留她们，女孩子年纪大了，未免就多生心思，不是有句话叫女大不中留么，便是这个道理。

至于到底怎么办，黛玉寻思找个时间跟林墨媳妇商量商量才好。

当日傍晚，瞅个没人的功夫，黛玉先问了英莲对景文的意思。

吓得英莲当即跪在地上发誓，自己跟景文并未作出任何逾矩之事。

黛玉忙扶她起来，摁在炕上，“我自然信你，更信离哥哥看人的眼光，也相信景文不是那样的人。我不过白问一句，你对她到底是怎么个看法，若是把你嫁给他，你可愿意？你跟我实说，我不会怪你的，不过为的是心里有个底儿，将来好为你主持。”

英莲绞着手帕子，低着头将手帕子缠在指头上，缠的指头都紫了，好半天才期期艾艾的承认自己对景文是有些好感，又红着脸将腕子上的一个碧玉镯子褪下来。

“这便是他送的……”

“今儿送的？”怪不得今儿英莲见过景文之后脸颊便红扑扑的呢。

“嗯。”英莲点头，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哼。

黛玉也没接那镯子，只是说：“他的眼光倒还不错，这碧玉镯子正衬你的肤色，如绿叶映衬荷花，相得益彰。”

“奴才不敢隐瞒姑娘，他……”英莲口中的他自然是指景文，“他不止送了碧玉镯，还说……还说等离大爷今年金榜题名，他便要告知离大爷，这里让我也告诉姑娘，讨主子们的恩典。离大爷和主子都是体恤下人、宽仁和善之人，定会成全奴才们。”

黛玉道：“他倒是个乖觉的，你怎么回的？”

“奴才拒绝了他。”英莲咬了咬嘴唇，“姑娘待奴才如姐姐，这辈子碰到姑娘，是奴才三生有幸，奴才万死也难报其一。姑娘出阁之前，奴才绝不考虑自己终身之事。碧玉镯奴才原也不打算收的，他非给，奴才推拒好几次，他都又塞了拉回来。奴才想拉拉扯扯的叫人看见，越发添了闲话，只好暂且收了。奴才给不了他什么承诺，怎么好收他这么贵重的东西？只好再找机会还给他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