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新目标（1/1）

泽诺比娅痛定思痛，决定不再那么轻视转世这件事。她掏出纸笔开始整理思路，间或问艾西斯几个问题来帮助自己理清背景设定。

当然她也并不全然相信艾西斯，之后又去了王宫图书馆咨询达尔西来验证艾西斯的说辞。达尔西证明艾西斯并没有再那些问题上说谎，然而泽诺比娅一点也不因此而高兴，这反而从一定程度上论证了艾西斯的渎神者说有可能是真的。

泽诺比娅对着自己整理的内容沉思片刻，发现其实对她来说成为渎神者的转世反而比神王转世来的更好？

她刚刚了解了一点这个世界生死轮回的法则。人死后魂归冥界，冥界由冥神掌管。但实际上冥神早在众神之辉时代就已经消失了。因为在那个最辉煌的时代，有很多强者拥有干涉生死的能力，许多人也会为了私欲去那么做。为了彻底断绝这种现象，冥神选择和法则融为一体。法则拥有了意识，但放弃了情感，他坚决地将所有人拒绝在门外，从此再也没有人可以干涉生死的法则。

神明是跳脱在生死轮回之外的，只要神格不灭，便永生不死。但同样的，对于他们来说，灵魂和肉/体都是他们的神格的具象化，二者都无法舍弃。因此神王即是灵魂成功轮回转世，但仍然要想尽办法拯救自己的肉/体。如果泽诺比娅真的是神王转世，意味着她还要舍弃现在的身体转投到原来的身体，到时候那个他还是不是她就真的不好说了。

而对于没有神格的渎神者来说，再强大也只是那么一世而已。转世之后一切轮回重来，其实再也找不到过去的任何痕迹。艾西斯的记性觉醒说并不适用于渎神者。虽然对此艾西斯叫嚣着完成陛下未竟的事业，渎神者仍然有余党尚存，只要她肯努力，一定能找到前世遗留下的财富，重振辉煌之类的话，不过泽诺比对此的态度完全是：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并且确定最终结论：只要不暴露，渎神者转世对她的影响微乎其微。

泽诺比娅用手撑着下巴，用不怀好意的目光看着艾西斯。这样看来艾西斯才是她最大的威胁才对，留着一只知道太多有极具煽动性的渎神者在身边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或许让艾西斯永远闭嘴才是最好的选择，更准确地说是不死但永远无法开口的那种。

谁能保证艾西斯那一天不会破罐子破摔告诉全世界她真正的转世身份来逼她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

艾西斯被看得头上的羽毛都炸了，扑扇着翅膀远离泽诺比娅，一边求生欲超强得大打感情牌，“陛下，我对您忠心耿耿，无论您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遵从您的旨意的！”

“即使我想要你永远闭嘴？”泽诺比娅半真半假地说道，“你也会遵从我的决定吗？”

“陛下！”艾西斯声音陡然尖利，配上粗噶的嗓音堪称魔音贯耳。

泽诺比娅忍不住捂住了耳朵，只见艾西斯深吸了一口气，张开鸟嘴，仿佛一段声情并茂催人泪下的小论文马上就要脱口而出了。这时屋子的大门突然毫无预兆地打开，梅尔文第一个进入房间，一把抓住艾西斯并用两只手指轻松地捏住了他的喙，把他要说的话全都堵回了肚子里。其动作流利程度，远非当初的泽诺比娅可比。

“爸爸，妈妈！”泽诺比娅喊了一声，飞快地扑到了芬妮怀里。这热情中带着三分的心虚和掩饰，因为她还没想到该怎么向父母解释这发生的一连串的事情。

梅尔文用一根皮筋捆住了艾西斯的嘴，又找了个鸟笼子，把它关了进去，冷酷无情地像是在对待一个罪犯。艾西斯在鸟笼子拼命扑腾，想要挣脱嘴上的皮筋，然而这对乌鸦来说有点难。

“泽诺。”芬妮安抚地摸了摸泽诺比娅的头发，解释道：“我们有一些新的发现，要找艾西斯聊一聊。”

“聊什么？”泽诺比娅带着心虚和疑惑开口，为什么她觉得芬妮好像什么都知道？

芬妮确实对泽诺比娅和艾西斯之间的对话知道得一清二楚。

芬妮能成为女王当然不会是一个蠢货。她从未信任过艾西斯，明面上放纵他的行为也只是为了放松他的戒备。但即便如此，她也不可能放任女儿和一只来历不明的乌鸦单独相处。就算检测出他没有攻击性，但也不能保证他不会对女儿进行精神污染，要知道泽诺比娅还只是一个各方面都十分稚嫩的孩子。

事实上泽诺比娅身边一直有保护者，在艾西斯出现之前就有，但也因为艾西斯的出现提升了护卫等级。而保护者的潜行术精妙，并不是只掌握了一点空间法则皮毛的泽诺比娅可以看穿的。

芬妮轻描淡写，“一些验证他身份的事情。”

既然艾西斯提出了新的说辞，他们当然要验证真假，然后再决定如何处置他。

泽诺比娅显得有些惴惴不安，“这样啊……”

“是某位大人物转世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芬妮慢慢地说着，话中似乎意有所指，“因为你现有的幼稚人格很有可能被过去的成熟人格所战胜，从此彻底变成另外一个人。泽诺，我其实一点也不希望你是神王冕下的转世，因为他实在是太强大了。我愿意为族人奉献一切，但不包括用我的女儿换取一个强大的靠山。”她顿了顿，仿佛放下负担般长舒了一口气，“但如果你不是神王冕下的转世，那么一切就还存在可能。只要你不断强大起来，那么你就能战胜过去的人格。”

既然艾西斯并非真正的神明艾西斯，那么它是如何拥有前世的记忆的？既然它能拥有前世的记忆，那么如果泽诺比娅真的是渎神者转世，未必就不会恢复过去的记忆。

芬妮顾虑重重，但对着泽诺比娅仍然露出最温柔沉稳的一面。

泽诺比娅感觉自己仿佛是衍生出来的第二人格，天生自带劣势，她又身具咸鱼属性，对自强毫无规划，一直都是按部就班地完成别人安排的任务而已。因此面对这样的要求，只能茫然地看着芬妮，“我该怎么做才能强大起来？”

芬妮握着泽诺比娅的手，给出了构思已久的答案：“成为神明。”

只有当泽诺比娅拥有神格的时候，过去的人格才会对她无法造成一丝一毫的威胁，这是芬妮能想到的最稳妥的办法。

泽诺比娅自我审视了一番，没找到什么闪光点亮到可以成神普照世界的，迟疑着问：“那我应该向什么神明的方向努力？”

芬妮沉默了片刻，“生命女神。”

泽诺比娅还未做出反应，梅尔文先吃惊地回望了她一眼，“芬妮？”

芬妮笑了笑，望向梅尔文的目光满是柔情，“这样不好么？我们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芬妮……”梅尔文情不自禁地握住了芬妮的另一只手，克制又深情地望着她。

泽诺比娅思考不怀疑，如果自己不在场的话，他们就要亲起来了。

在很久之后，泽诺比娅东拼西凑才猜出这一幕背后的故事。

在众神之默时代，精灵族吃尽了神庭没有本族神祇的苦头，因此在新纪元重组神庭的时候铆足了劲争夺神位。生命女神原本是芬妮的奋斗目标，她也做得极好，神位可以说是板上钉钉。如果夫妻能同登神界，永生永爱，那也算成就了一段佳话。然而现实极为残酷：梅尔文的天赋却不足以在神庭争得一席之地。一个即将永生不死，另一个却只剩下两千年的寿命……

芬妮与梅尔文曾经为了族群大义放弃过，又因为女儿的困境重新拥抱、许诺同生共死。

得知真相的泽诺比娅为父母的爱情流泪，而今天的泽诺比娅只是一条可怜的酸菜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