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流“芳”百世（2/2）
张父与同僚一起出来的时候，就瞧见贾赦像个兔子一样窜上来：“岳父。”
同僚调笑了一句：“女婿这么孝顺，张大人好福气啊。”
张父客气着与人道别，随后与贾赦坐入马车：“出什么事了？”
不是出事了他这女婿也不会如此跳脚，还破天荒的来接他。
贾赦三言两语就将事情说了一遍：“还请岳父救我！”
张父听闻整个事情经过后也是无语，这种事儿他还真是头一遭遇上：“你等我想想。”
贾赦虽心急，却也不敢催促，就盯着看岳父在那儿闭目沉思。
一路回到张府，翁婿两个来到书房，张父沉吟道：“倒是有一个法子，只是与你有些不好。”
“何种不好？”贾赦问了一句，又道，“只要不涉及性命都无所谓，让我削爵都行！”
若搁以前，这个爵位他还真有点舍不得，但如今眼见他儿贾瑚有大出息，那这么个降等承袭的爵位就没那么重要了。毕竟贾瑚袭爵的时候，若无大的意外，只能承袭一等神威将军的爵位。
这个爵位其实已经不算是世爵了，只能算是世职。
所以，用这么个爵位换来全家的安全和儿子的前程，他是十分愿意的。
“不涉及性命之忧。”张父摆摆手，对这个女婿又满意了几分，不是所有人都能把家人看的比爵位重要的，“不过与爵位倒是有些关系。”
他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大致意思就是这事儿既然捂不住那就不要捂，还要让它传播的更广，只不过在这个传播的版本里头加点东西，而加的这点东西对贾赦本人就不太好，估计要在所有人面前丢个大脸。
在没命面前，面子有什么重要的！贾赦一抹脸，这张脸他不要了！
于是过年这几天，京城中的百姓在走亲戚的时候，发现大家都在热议一件八卦。
“你们在说什么这么热闹？”有不知情的好奇追问。
其余人七嘴八舌的回道：“在说荣忠伯府的事儿呢。”
“荣忠伯？”不知情这人立刻兴奋的追问，“出什么事儿了？”
“这不正听着呢吗！唉，那个，快说啊！”
就见当中一人站起来，装模作样的撩撩袍子：“荣忠伯是先荣国公的嫡长子，这大家都知道。事情还要从很久之前说起，荣忠伯从小被他祖母养在跟前，你说这孙儿承欢于祖母身前很正常吧？可惜荣忠伯他娘不觉得，高门大户里后院和婆媳那点子事……”
使了一个你懂得的眼神，继续道，“就特别不喜欢这个长子，等生下小儿子之后就更不喜欢了。尤其荣忠伯随了老国公，习武还行，读书却不怎么样。而他弟弟读书却比他好，因此荣忠伯他娘越发偏爱这个小儿子，据说一直想要让小儿子承袭爵位。”
“这荣国公哪能答应呢？就是荣国公答应皇上也不能答应啊，因此这事就没成。但是荣忠伯她老娘不想放弃啊，荣国公在的时候还好，等荣国公一去，他娘就开始闹幺蛾子了。”
“自己不打算从荣禧堂搬出来就算了，还打算让小儿子住进去，荣禧堂那是什么地方？那可是一家之主的住所，这什么心思还不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嘛！好在宁国府的贾敬老爷是个明事理的，也提前被荣国公嘱咐过，因此用族长的身份压着荣忠伯他娘从荣禧堂搬了出来，还给两兄弟分了家。”
“你以为这就完了？贾敬老爷也以为这就结束了呢，可惜啊，人家根本没打算放弃。先是强行将分了家的小儿子留在伯府里住着，不让搬走，又把二房的孩子都接到自己身边，但是花销全都是由公中出，等于就是让荣忠伯给弟弟养孩子，这一养啊就养到今天。”
听到这里，屋内众人不由唏嘘：“荣忠伯真是个孝子，也是个好兄长。”
“谁说不是呢！”那人继续道，“都这样了，那贾老夫人却还不满意，又折腾着让荣忠伯给小儿子谋了个实缺，荣忠伯当时也才出孝袭爵，废了老大力气给他兄弟谋了知州的职位，这可是从五品！但就是这样，贾老夫人却还将荣忠伯一顿臭骂，因为觉得任地太远了，荣忠伯分明就是要害他兄弟。”
听众纷纷摇头：“这老太太也太过分了。”
“更过分的还在后头呢，这小儿子不是去赴任了嘛，总算消停了几年。□□忠伯消停的时候，人家在任地可没消停，你知道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听众焦急的追问。
科普这人神秘道：“人家生了个儿子！”
“嘁。”听众不满的喝倒彩，“生儿子谁不会啊！我生了四个小子呢！”
“你那儿子跟人家的儿子能一样？”科普人鄙视了一句，又变回神秘的表情，“你们不懂，这哪是儿子啊，这是袭爵的阶梯！人家那儿子，从娘胎里出来的时候，嘴里叼着一块五彩斑斓的玉，那玉上还刻着字，你知道刻着什么字嘛？”
众人不满他卖关子，起哄道：“不猜，快说！”
科普人见大家不耐烦了，赶忙道：“刻着‘莫失莫忘、既寿永昌’。”他咂咂嘴，“咱没文化，品不出这几个字的深意，只听着就觉得高贵的很。”
众人纷纷同意，他们都跟睁眼的瞎子差不多，更品不出来了。
“只这一点还不算什么，在这位公子出生当天，有一僧一道不请自来，给这位公子算了一命。”科普人说到这里又停下，吊足了大家的胃口才道，“说这公子‘命格极贵’！”
“嚯。”听众们很给面子的喧哗起来，实在是当下老百姓对神神叨叨那一套十分感冒，因此每次听到这样的事都激动不已。
“高僧批命啊，看来这小公子当真大有来头。”
“未来肯定不可限量、青云直上。”
“怕是能当个宰相哦！”
“宰相算什么，我记得□□当年也是被高人批过‘命格极贵’的。”
这话一出，屋里登时静了，所有人都看着说话那人，其被看得心慌不已，强撑着道：“怎…怎么，我哪…哪里说错了不成！”
坐在他周围的人瞬间离了他身边。
眼看气氛不太对，科普那人急忙插话道：“□□陛下当然是命格极贵的！只是，不是所有批命都是真的。”
本来他还打算暗中引导让众人自己得出这个结论，但出了个二愣子，他只能这么直白的说出来，效果差了也没法子，先将命救回来吧。
众人顿时被他这话吸引，纷纷问道：“怎么说？”
“最开始不就说了，贾老夫人不是特别想让她小儿子袭爵嘛，这律法不允许，那只能是让荣忠伯自愿将爵位传给侄儿了。这么一个命格极贵的侄儿，荣忠伯但凡为了家族考虑，都该将爵位让出来不是？”
本来后面这些都应该是引导着大家让他们自己想出来的，这样可信度才高，可惜如今只能三言两语直接说出来。
不过此时的百姓很少经历过水军这一套，再加上他们素来喜欢高门大户的八卦，假太子当然比真麒麟儿的说法受欢迎了。因此深信不疑，热烈的讨论起来。
有说贾老夫人不慈，有说荣忠伯可怜的，还有骂贾政虚伪的，更有人讨论这小孩嘴里含着能刻八个字的玉会不会被噎死的，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这些人听满意了后，又满怀热情的成为新的传播者，享受亲戚们或震撼或不可思议的表情。
从始至终没人怀疑过，说这事的人是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的。
他是晚上趴在贾府的床底下，听贾老太太亲口说的吗？
等张瑶听到这个流言的时候，几乎大半个京城都知道了。张瑶瞠目结舌，她也知道贾政一家子回来了，年初二回娘家的时候还专门问过姐姐，那一家子有没有闹幺蛾子。
但张玥不愿意多说，她也就没紧追着问。
谁知道，如今就传成这般了。
整个京城的人现在都以为，贾宝玉衔玉而生之事是贾政两口子造假，为了从贾赦身上骗取爵位，贾赦现在简直成了教科书式的“可怜人”，等他百年以后说不得还能在京城志里占个地方。
青史留“名”，流“芳”百世。
但张瑶却知道这事是真的，所以她跟所有人的关注点都不一样。
那一僧一道，是不是书里面的那两个？
这个世界，真的存在超自然力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