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第 94 章(2/2)
张丛温柔的拍拍她的肩,安慰了一句:“辛苦你了。”接着便焦急问道,“父亲呢?”
张氏也知道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在后院,苏大夫正在诊治。老太爷……情况不太好。”
即使早从来接应的下人口里得知了消息,刺客张丛和张二叔的心,还是不由得又沉了几分。
“关闭府门,不要再派人出去打探消息。”张丛吩咐了两句,然后就焦急的直奔后院。
“父亲!”
嘶哑的声音惊醒了痴痴望着张老爷子的张瑶,她回身看去,便看到满脸疲惫的张丛和张二叔。
“爹!”张瑶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张丛心疼的走上前,拍拍她:“没事了,不怕。”接着看向躺在床上生死不知的张老爷子,噗通跪下,“父亲!”
可惜张老爷子没有给他一点回应。
张丛和张二叔强忍住悲痛的神情,询问苏大夫:“情况如何?”
苏大夫将情况又回了一边,然后说起张氏刚才的交代。
张丛和张二叔对视一眼,两人点点头,对苏大夫道:“苏老只管放手施为。”
张老爷子必须醒,他们必须得知道当时具体发生了什么事。这样,才能更准确的调动他们布置下的后手,拯救张家。
苏大夫便放手施为。
张瑶一干人等默默地等着。
直到……闷闷的咳嗽声响起。
“咳。”
屋里顿时一阵骚动,张家几个主子齐齐扑倒床前,期待的看着床上的人。
张老爷子没叫他们失望,眼皮挣扎了许久,最终还是坚定的睁开了。
“父亲!”
“祖父!”
即使激动,但张瑶等人依然将声音压得低低的,免得惊住了床上那人。
张老爷子眼珠子艰难的动了几下,才将床边的贤子孝孙看进眼里。又反应了许久,才找回迟钝的思维。
“咳咳!”
又是闷闷的咳嗽,张老爷子声音低哑:“扶我……起来……”
张丛满脸惊喜,轻轻的将瘦的皮包骨头的老人扶起,半抱在自己怀中。
张老爷子缓慢的扫视了一圈,张二叔便沉声吩咐:“都出去,离得远远地守着。”
下人们不敢置一词,悄无声音的都退了出去。
张瑶轻轻握着张老爷子的手,不敢用力,生怕一不小心捏碎了这脆弱的骨骼,孺慕的叫道:“爷爷。”
张老爷子慈爱的看着她,微微笑了笑,开始艰难的说话:“太子…反了…”
不过四个字,就叫他累的气喘。歇了好半天,才又开腔道:“我…救驾…,能…回来…就是将功折罪…无碍…了…”
张家人顿时掉下眼泪,老爷子这是拿命给他们换来了活命的机会啊。
“是儿子不孝!”
张老爷子没时间回他:“我…晕了…后来的事…不清楚…,你们不要管,呼呼,安分回…回老家守孝…,分…分家…”
艰难的说完这一长句,张老爷子急促的喘息几声,便翻了白眼,顿时引起阵阵惊呼。
“父亲!”
“爷爷!”
“苏大夫!”
苏大夫一直凝神待命,听见惊呼立刻跑进来,让张老爷子躺下,开始施针。
慢慢地,张老爷子若有若无的呼吸平稳了一些。
苏大夫松了口气,却也为难的道:“这只能维持一会儿,老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老夫医术不精,老爷还得早作打算才是。”
张丛痛苦的闭闭眼,沉痛道:“辛苦苏老了,苏老尽力而为便是。”
“瑶儿在这里守着你祖父。”张丛拍拍张瑶的头,“你祖父最疼你,若是醒来,定想第一时间看见你。”
“嗯。”张瑶眼睛依旧发酸,只能用鼻音答应。
张丛便带着张氏和张二叔走了,他们得去准备丧事了。
随着府外人的撤退,几位主子的回归,张府上下的心才算安稳,虽然接到备丧事的吩咐很是讶异,但想到能准备丧事就证明张家无事,倒是更放心了些。
荣国公府。
贾母看到贾代善满身是血的被送回来,咕咚一声就晕了。
张玥挺着个大肚子,和王氏紧随其后。
贾赦还来不及悲痛父亲,就被贾母和自家媳妇搞得兵荒马乱。好不容易将各处安稳妥当,才发现他那素日被赞聪明的好二弟,竟是痴呆呆的站在原地,愣是半天没动过。再仔细一看,两腿竟是还微微打颤呢。
贾赦一看这样子,就气不打一出来。
不是聪明吗!他喵的一到关键时候就装死!
贾赦一脚踹过去:“二弟!愣着干嘛呢!还不赶紧带人去多请几个大夫回来!二弟媳还晕着呢!”
“啊!”贾政被突如其来的痛吓了一跳,反射性的捂住被踹的地方,“兄长为何无故打人!”
贾赦白眼一翻,他这二弟嘴皮子就是厉害,任何时候都不忘给他扣帽子。这也就是母亲晕了,不然还不得揪着他一顿臭骂。
不过此时情况紧急,贾赦没工夫跟他计较,见人不再发愣就火急火燎的走了。
“太医,我父亲情况如何了?”贾赦焦急的问道。
右院判正盯着药:“荣国公多处中剑,失血过多,如今又有些低烧,情况有些凶险。如果能尽快醒来,就无大碍了。但若醒不来……”
话外之音也不用说透了,大家都懂。
“怎么会这样!”贾赦心都揪了起来,作揖恳求道,“还请院判一定要救救我父亲,贾府必有大谢。”
右院判颔首道:“世子放心,荣国公救驾有功,皇上有命,命我等一定要全力救治荣国公。”
听到这句话,贾赦不由松了口气,但反应过来后,心里又是一紧,试探道:“我父亲……救驾?”
右院判瞄他一眼,沉吟了一下,然后压低声音道:“诚亲王造反,荣国公是为了保护皇上才受此重伤。”
“啊?”贾赦目瞪口呆,一时没能反应过来诚亲王是谁。
右院判却不再理他,只自顾自的与其他两位太医嘀咕些医药之理。
“大爷,大爷不好了!少奶奶见红了!”
贾赦这才回过神来:“什么!不是让大夫过去了吗!”
来禀报的下人畏畏缩缩的道:“大夫…大夫在夫人那儿…”
贾赦一哽,不知道该说什么,愣了一会儿,挤出僵硬的笑容对右院判道:“院判大人,能不能让这位太医去看看内子。”
贾代善这边虽然严重,但如今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就是熬药给服下,然后时刻准备着应付突发的情况。
右院判沉吟了一下就答应了。
贾赦于是又火急火燎的带着太医往张玥处赶去,这妇人见红,大夫要有效的救治,肯定是要进房间的。这种情况下,贾赦这个为夫君的还是在场比较好。
匆匆赶到张玥处,满屋子的人虽有嬷嬷约束着,但仍有些乱了方寸,见到太医如同见到救命恩人。
“太医!快看看我家少奶奶!”
太医也不矫情,伸手就开始诊脉。
“少夫人这是惊悸过度,情况还不算危险,我先开一副保胎药。”
贾赦听到不算危险,一颗心才放松了些:“劳烦太医了。”
这边太医正写着方子呢,院子里又嚷了起来。
贾赦都快气死了:“什么人在这里大呼小叫的!还不闭嘴!”
他出门一看,发现纠缠的一方是母亲的赖嬷嬷,脑仁就是一阵疼痛,却还不得不客气道:“原来是赖嬷嬷,母亲情况如何了?”
不等赖嬷嬷回答,他又板着脸训斥张玥的人:“你奶奶身体不适,你们还在这里大呼小叫!若是你奶奶和肚子里的哥儿有什么事,爷就将你们全卖了!”
张玥的人乖巧的认错,也不解释。
赖嬷嬷神色讪讪,听着是训斥张玥的人,其实是在指桑骂槐呢,不过她城府一向深,此时也不尴尬,还劝道:“大爷可别为这些小蹄子气坏了身子,如今全家都指着大爷呢。”话音一转,又道,“大爷快去看看夫人吧,夫人昏迷至今未醒,那大夫医术不精,竟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她往屋里张望了两眼,“听说大爷请了太医来给大少奶奶瞧?可瞧好了吧?夫人那头可不能耽搁了。”
对于贾母,虽然贾赦常怨她偏心,但还是关心的。此时一听人还没醒,也有些急了:“真是废物!”说罢便转身回屋,去请太医。
留在原地的赖嬷嬷不知道贾赦这一句‘废物’是不是将她也骂进去了,脸色有些难看。不过等贾赦请太医出来时,她表情又恢复了正常。
贾母处,太医几针下去,贾母便悠悠转醒。她醒来后,回想起来发生了什么事,顿时哭着喊着,不顾劝阻的跑到贾代善房里。
“我的老爷唉,你怎么忍心就这么丢下我们孤儿寡母!”
虽然几位太医都面无异色,但贾赦还是尴尬不已,他上前劝道:“母亲别伤心了,有院判在,父亲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如今,还是让父亲静养着,母亲刚刚晕厥了一回,不如先去休息。”
贾母听了,声音虽然低了些,但却不肯走,就坐在贾代善的床头哀哀哭泣
贾赦无法,只能陪着安慰。
又有人来传话:“大爷,大少奶奶醒了!”
贾赦闻言松了口气,然后对贾母说道:“玥儿刚刚惊吓过度,有些见红,儿子先过去看看。”
贾母哭声顿了一瞬,然后点点头,又哭了起来。
贾赦只觉得头疼,又劝了两句让别哭,没办法才走,出了门就问下人:“二爷呢?”
这兵荒马乱,下人真还一时没有注意到贾政去哪儿了:“奴才这就去找。”
到了张玥处,她还躺着不敢动,煞白的脸色让贾赦一阵心疼:“可好些了?”
见到他,张玥明显松了口气:“还好,父亲怎么样了?”
贾赦面色凝重:“太医说有些凶险,若醒得早些就没大碍,若晚了……”
两人都沉默了,还是贾赦先打起精神来:“这些都不用你操心,你如今是双身子的人,养好自己就行。”他神色温柔的摸摸张玥的肚子,“父亲对这一胎颇为期盼,咱们可不能辜负了他老人家。”
张玥呼了口气,答应道:“我晓得。母亲可醒了?”
提起贾母,贾赦的表情就有些抑郁:“醒了,如今正守着父亲,你不用担心。”
张玥点点头,踌躇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问道:“夫君可知道……昨日究竟发生了何事?”
贾赦沉默了一下,权衡之后,还是凑到张玥耳边,小声说道:“我问了院判,据那院判所说,是诚亲王造反,父亲是为了救皇上,才伸手重伤的。”
“啊!”张玥惊呼一声,震惊的看着贾赦。
随着经过昨夜,她们心里都有些微的猜测,但真听到了确切的消息,却还是忍不住震惊。
造反!
诚亲王是谁?
公公为救皇帝受伤,其他人呢?
想到这,张玥心中一紧,连忙焦急的问道:“张府……张府如何了?”
她这一问,贾赦才惊觉自己将岳家给忘了,眼见张玥急得不行,赶忙安抚道:“刚刚兵荒马乱的,我还没来得及派人去问。你别急,我这就安排人去。”
“快去,快去。”张玥连声催促,推着他让他去。
贾赦也不耽搁,赶紧出去派人去打探岳家的消息。
如今自家父亲病重,若有个什么意外,还要求助岳家呢。
但下人带回来的消息却让他心情更沉重,张老爷子竟是陷入了弥留之际!
贾赦在外头磨了两圈,才又郑重吩咐道:“你再回去一趟,告诉张府的人,就说大少奶奶动了胎气,若是再知道老爷子的消息,怕是有危险,还请岳父岳母体谅。”
下人领命去了,贾赦又吩咐身边的人:“都机灵着点!这是2不许让大少奶奶知道!”
吩咐完,贾赦才又来看张玥,在她希冀的眼神中道:“岳父岳母都无事,听说你身子不适还很担心,不过如今情况特殊,他们也不好轻易出府。”
听到张府无事,张玥一颗紧绷的心才松下来,理解的点点头:“这种时候一动不如一静。”然后又催贾赦,“我这里没事了,你快去守着父亲吧。”
贾赦见她神色确实好了许多,才道:“好,不过你暂时也别起来。一会儿让人将瑚儿带过来,你们娘俩就在这里用膳,我可能就回不来了。”
他肯定要陪着贾母。
张玥温婉的点头:“我明白,你去吧。”
张府。
张氏听说张玥动了胎气心就是一抖:“怎么会?出了什么事了?如今可有大碍?”
下人低眉顺眼的回道:“姑爷派来的人说,是因为荣国公受伤回府,姑奶奶被吓着了。如今经过太医诊治,已经没有大碍,只是要卧床静养。”
张氏这才放心,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去回,就说以姑奶奶身子为重。”
将亡之人和将要新生之儿,说不上谁轻谁重。只是张老爷子疼爱子孙、一心想要保住张家后代,若他知道此事,肯定也是以张玥身体为重的。
至于孝不孝的,老爷子过世,孙女悲伤过度、卧床不起,是大孝。
前院,张丛和张二叔神色俱是十分难看:“不在府里?!”
罗总管脸色也十分不快:“是的,将那院里找遍了,没找到人。西侧门的人说,最后一次见到三爷,是三天前。带着人从西侧门出去后,就没见回来。”
张丛和张二叔将丧事要准备的事情吩咐的差不多了后,便询问起他俩不在时府里的情况,却猛然发现,那等情况下,竟是张氏在前院坐镇。而家里唯一的成年男丁,张仝,却是从头至尾不见踪影。
张丛额头青筋跳起,却只能压抑住:“派人出去,到他常去的地方找,记得动静小些。”
此时,京郊处一间阴暗的屋子内。
张仝从昏沉沉的状态中醒转过来,甩了甩有些痛楚的头,他正想起身,却猛然发现,自己双手和双腿都被困得紧紧的,嘴里也被塞了东西,发不出声音来。
张仝眼神中满是惊恐,用力挣扎起来。
“唔唔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