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孰胜孰败？（2/2）
修国公府在丧事过后继续隐身，而曾经在京城大大出过一回名的治国公府，再次爆出大新闻。
御史上书弹劾，前治国公世子在其父孝期聚赌淫乐、停妻再娶，是为大不孝。
这里要说的是，当年治国公府在“兔儿爷”事件后不久，前世子被夺了世子之位，由其儿子继承。而当时的世子夫人因为这件事气病了，缠绵病榻一年多后去世，而其妻去世后还没满一年，前世子就闹着要娶继室，成功将治国公气病，其子也差点与其断绝父子关系。
后来不知道怎么弄的，前世子总算消停了，在妻孝满一年后娶了继室。娶了继室后，治国公可能对这个儿子彻底失望了吧，未免其影响到孙子，就直接将其分了出去，只留孙子在治国公府里奉养自己，并且还留下话，即使他去世了，前世子也不得再回治国公府。
再后来，治国公真的去世了，前世子倒是想回去，但闹了一通后没能如愿，也就罢了，其子也得以安静的为祖父守孝。
谁知，这眼看就快要出孝了，这位前世子又干出了这种荒唐事。
张瑶也是这时候才知道，这位前世子娶得继室姓尤，停妻再娶的不是别人，正是这位继室的两位继妹。
好家伙，这不是尤氏三姐妹吗！
如今，尤氏三姐妹在京城的名声不下于最有名的花魁，坊间的说书先生都已经开始创作以前世子和尤氏三姐妹为主角的新书了，并且受到了热烈追捧，得的打赏不计其数。
无数小说家也得了灵感，书坊里一夜之间冒出了许多以尤氏三姐妹为主角的艳情文，书商们赚的盆满钵满。
再一次名声尽毁的治国公府里，作为男主角的儿子，马尚此时已经心如死灰，若不是妻儿在侧，他真的想一根绳子吊死算了。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要让他遇到这样的父亲呢？
枯坐一天一夜后，马尚穿着孝服出门，跪在宫门口求见兴元帝。
再次从宫里出来的马尚，已经是一介平民，并且与那个毁了整个治国公府的父亲断绝了关系。
他回到治国公府后，牵着妻子、抱着儿子，将这个从小长大的府邸里的一草一木都看了一遍，然后收拾行李细软和祖辈牌位，连夜带着家人和下人出京，不知去往何处。
在他们走后，户部官员接手了这座府邸，这意味它今后将属于朝廷。
至于前世子，他已经被压入大牢，等待他的是秋后问斩。
不孝无论在哪朝，都是十恶不赦的大罪。
而尤氏三姐妹，经查证，尤氏其实是苦主，什么错误都没犯，纯粹是被两个继妹和前世子连累了，所以她被释放，且归还了嫁妆。但朝廷判定是朝廷判定，民间传说是民间传说，尤氏在官方无罪，但在民间，她的名声已尽毁，因此再被释放后的第二日，就被人发现上吊而亡。
可即便人死了，坊间的艳情小说和说书依旧没将尤氏剔除，有时候，人们骨子里的劣根性就是这样叫人心寒。
尤二姐和尤三姐，则是确确实实的有罪了，与前世子一样，秋后处斩。据说尤三姐在狱中大骂官府和朝廷，说她们姐妹明明是被强迫的，朝廷不为她们做主就罢了，竟还判处她们罪行，真是官府黑暗、官员昏庸！
女狱的狱卒可不是怜香惜玉的男人，本就看不起尤三姐这样的女人，听她这样骂，当即有了理由，将人好一顿整治。
这一出闹剧落幕，心神稍有放松的众人又紧绷起来，因为大理寺卿从江南回来了，同时还带回了杜逋和病重的林如海，以及被弹劾的甄家家主甄应嘉，和其子甄宝玉！
张瑶第一时间就打发杜煦陪着林黛玉回去看林如海，她抱着暖暖去大房，看杜逋是怎么回事。
杜逋身体还算健康，只是老了许多，头发白了一半，看的柳卿卿心疼不已，只是碍于有晚辈在不好表示。大家有心体谅他们夫妻长久不见，但如今是关键时刻，还是要先弄清楚江南到底是怎么回事的好。
杜逋第一句话就是给大家吃定心丸：“你们放心，我不会有事。”
但众人肯定不可能因他一句话就放心，杜逍问道：“我不问这事起因经过什么的，只想知道，你们拿到证据了吗？”
这算是问到点子上了，有证据，那就不用担心，就算不能锤死甄家，也能叫他们伤筋动骨；但若没有证据，那就得准备好应对甄家和二皇子的反扑。
想着这事也瞒不了多久，杜逋沉吟了片刻，就肯定的点头：“有。”
所有人都舒了一口气，也不再追问，纷纷告辞，让杜逋好好休息。
这一进京，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要被上头召唤了。
晚些时候，杜煦和林黛玉也回来了，林黛玉明显是狠狠哭了一场，眼睛肿的像核桃一样。
张瑶只当没看见，问道：“你父亲身体如何？”
林黛玉露出个笑容：“太医说还好，就是得卧床养个一年半载。”
张瑶便放下心，点点头：“这也无妨，你父亲这些年操劳的狠了，正好借此机会好好补补。”
林黛玉也是这样想的，她不好意思地道：“我想之后多回去看看父亲，父亲也想见见暖暖。”
时下儿媳妇要是老往娘家跑的话，是会被诟病的，所以林黛玉才有此一说。而暖暖是林如海的第一个孙辈，林如海想见一见也无可厚非，多见见生命的延续，说不得能打起精神来，身体好的更快些。
张瑶可是回娘家住过好久的人，当然不会对此有意见，大方道：“去吧，没事，你若是想在娘家小住一段时间也是可以的，暖暖当然也可以带过去。”
“真的吗？”听到可以回娘家小住，林黛玉有些雀跃的确认道。
“当然。”张瑶毫不犹豫地道，“要不，你这两天收拾收拾，过几日就直接回娘家住一住，让煦儿跟你一起。说来，他这个媳妇儿娶得太轻松了，都没有经受过岳父的考验，这怎么能行！这次，就让他好好孝顺孝顺岳父，明白明白娶媳妇儿的艰辛，不然他都不知道珍惜！”
“谢谢娘，娘你真好！”林黛玉顶着核桃眼，甜腻腻地跟张瑶撒娇，美的张瑶心里直冒泡。
唉，等暖暖会话说了，她就能享受到更甜更奶的撒娇了。
啊，奶奶的乖孙女，你可快点学会说话吧。
……
兴元帝没拖沓，大理寺卿回京的第二日就召开了大朝会，四品以上京官俱列，杜逋、甄应嘉、甄宝玉被传召，只有林如海因为病情没去，委托杜逋做他的全权代表。
一上来，兴元帝也没废话，点了大理寺卿的名：“说说调查的结果。”他已经知道了，但还得让在场的众人明白前后因果。
“是。”大理寺卿出列，先说起甄宝玉强抢民女一事，“据臣所查，告状之人李氏的女儿李纹确实是在甄宝玉府上，其女儿兴元二十四年五月去当地一座庙宇上香是被掳走的，这件案子当地有记录，当时整个庙宇都被贼人屠戮，僧人被杀，不少女眷失踪，至于凶手至今未曾勘破。”
“李氏四处寻找其女一年有余，最终在甄府找到其女，她上门要求见女儿，甄府却拒不承认其女在甄府。李氏不甘心，就去衙门告状，要求甄府还回其女，但却被当地知府以诬陷之罪下狱。后来想方设法逃出，一路来到京城。”
交代完了这些，大理寺卿顿了下后接着说道：“臣抵达江南后，第一时间传唤了甄宝玉，据甄宝玉交代，这位李姑娘是他从青楼赎下的，当时一起赎下的还有一位叫妙玉的姑娘。而在被赎下后，李姑娘从未告诉他自己的身份，也没说家中还有人，甚至在其母找上门来后，甄宝玉还问了这位李姑娘一回，其却没有回应，他就只当是那李氏认错了，没再关注。至于后面李氏被下狱，只是当地知府秉公执法，并不是与甄家联合构陷。”
“李氏和甄宝玉所说的一切，臣都已经查证，所说俱为实情，那位李姑娘也承认，她确实是李氏之女，只是因为被掳后沦落风尘，不想让家里因自己蒙羞，所以不敢承认。因此，臣以为，这件案子只是因为误会而阴差阳错产生的，甄宝玉于此事上无罪，李氏乃为诬告。”
听了大理寺卿的结案陈词，旁听的甄宝玉明显松了一口气，他是真不知道李纹竟是官宦之女，当初也只是见李纹和妙玉颜色气质出尘，不像是红尘之人，才赎下的，谁知竟牵扯出这一桩公案。
就为这事，他还被父亲狠狠教训了一顿，如今证明不是他的错，父亲总该不会再对他横眉冷对了吧？
甄宝玉偷偷瞧了一眼父亲，却发现父亲神色严肃，丝毫没有轻松之意。
兴元帝在上点点头：“李氏虽然是诬告，但念在其并不知情，不是有意，从轻发落吧。”
“还有庙宇被屠戮之时，朗朗乾坤之下发生如此惨绝人寰之事，当地官员却过了两年都还没有抓到凶手，这是渎职！将有关人员全部撤职！”
群臣没有异议，李氏这事儿本就是小事，若不是恰好牵连上甄家被弹劾的大事，根本没有拿到朝会上来说的资格，甚至没有被大理寺卿关注的资格。至于当地官员被撤职这事，只能说他们倒霉，撞到了这个火山口上，被拿来杀鸡儆猴了。
“继续说。”兴元帝淡淡地道。
群臣精神一振，小菜吃完，该上正菜了！
杜逋，甄家，这一局，孰胜孰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