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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倾囊相授(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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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阴荏苒,岁月如梭。转眼间半年过去,天地万物渐渐披上冬装。

这数月来,修武身量渐长。他正值成长年纪,更兼每日刻意锻炼,更是饭量大增,体力大长,身高也已与师父苗若新肩部平齐。

这些变化,苗若新均一一看在眼里。其实,罚修武抄写心经和剑诀的那次,她便从山下带回了两件棉布衣裳,命修武梳洗穿戴之后,果然顺眼了许多。谁料修武个头蹿得飞快,以致她此后每回下山,均要为他置办新衣。

修武于练武之事,奉行稳打稳扎之道,实则收到突飞猛进之效,让苗若新非常省心。苗若新执教甚严,规定修武无论风霜雨雪,每日均要从寅时整开始,打坐一个时辰,练剑三个时辰,喂招一个时辰,复又打坐一个时辰,一日功课才算结束。

修武最初并不能完全适应,打坐久了便盼着练剑,练剑久了又盼着打坐,独独最怕喂招,因为他在苗若新手底走不过半招,便会摔得鼻青脸肿,打得遍体鳞伤。苗若新从不去扶他拉他,只是淡淡两句:“起身。重来。”

好在修武并非寻常孩子,心中不免会有畏难情绪,但从没想着躲懒撒娇,也不会叫苦喊累,他只是紧紧地咬住牙关,默默地挣扎站起,再次迎接师父的狠厉剑招。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一次次摔倒,一次次又重新爬起,连苗若新都觉得他小小年纪便如此坚韧强悍,委实让人惊讶。

而修武练剑的方式也同样执着。苗若新每每教完一个剑招,便吩咐修武自行练习,她则远远地在一旁观看,只在修武姿势不准时出言指教,修武均一一领受。

但奇就奇在,修武渐渐自主安排练剑顺序,他将一个完整的剑招拆分成几十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动作,一个动作接连练上数十上百遍,基本上做到绝对精准到位了,才接着去练下一个动作,并且也是要反复练上数十上百遍,才肯罢休。此法看似迟缓而笨拙,却极为扎实,不仅毫无不妥,反而相当有效,却与寻常少年求新求快的心性大相径庭,又是令苗若新半喜半疑。

如此一来,修武一个月里只能练好一个剑招,但这个剑招里的每个动作都重复过千遍以上,每个细节都已深深烙进了他的潜意识,任何时候只要使将出来,其速则快,其力则狠,其势则准。

仅从一个剑招来看,以他仅仅十岁的年纪,当属不易,然而个中艰辛,很难为外人道也。他曾为了一个刺的动作,一遍遍地练习,直到胳膊抬不起来;也曾为了一个扭腰的姿势,练到腿脚酸麻,连路也不会走了;也曾顶着烈日打桩,挥汗如雨,暴晒到几乎脱皮;或是冒着大雨练剑,尽管视线模糊,全身泥泞,却毫不在意……

所谓艰难困苦,玉汝于成。修武身上,散发出一种只有心智成熟的成年人才能拥有的钢铁意志和狂热斗志,常常让苗若新也迷惑不已。她隐隐觉得,自从她转变态度,并且答应给这孩子起名时起,他便确实变得听话了。她,或许应该为此感到欣慰?

但修武要学习的还有太多太多。他要把《贞观剑诀》上的十六个剑招一一练熟,还要掌握无数的对敌经验,做到不管敌人从何方来袭,都能不假思索地以最合适的剑招去应对……更重要的是,他要打通任督二脉,练成非凡内力,因为只有达到以气御剑的境界,他那纯熟完美的剑招才能对那些顶尖高手形成绝对的杀伤力。可是,打通二脉一事,谈何容易?据黑衣师父说,此事一在勤奋,二在机缘,多数人即便练到须发皆白,也未必就能自行冲破任督二脉,跻身一流好手之列……

前进的道路漫长而又曲折。也难怪那么多意志不坚的人,也要千方百计寻找终南捷径;也难怪武侠小说里的侠士剑客,必有奇遇方能登峰造极。修武强迫自己不去期待奇迹,因为他深信:有人帮你,是你的幸运,没有人帮你,是公正的命运。

这日,修武又像往常一样,端坐在竹林下一块平坦的山石上运气炼息。想当初他初练内功之时,只觉得腰背僵直,腿脚胀硬,气息流转时快时慢,时弱时强,全然不受指挥。然而功夫不负有心人,而今半年过去,丹田气海之中酝酿着的真气,已从一小股变成了一小团,在他意念控制之下,片刻便能一一走遍全身十二经脉,让浑身上下霎时充满融融暖意。

其时已是初冬时节,而山里的冬天来得比平地更早。朔风飞扬,带来一朵厚厚的乌云,便有零星碎雪,从天幕孤单飘落。夏日里青翠欲滴的竹林,已转为枯黄之色。寒风碎雪卷着那干枯竹叶,在山腰中不时翻腾。这凄凉天气,即使是寻常大人,也要蜷身缩脖,想念屋中暖炉,更别提身体单薄的孩子了。

苗若新静静看着修武,他明明额头上已经冒出了薄汗,又或者是融化的雪水,却始终不屑抬手去擦。她有些眼眶发热,不禁想到,这十年来,自己无时无刻不在逼迫这孩子就范,但在溺水之前,他心心念念盘算的却无非跑路而已,每每一计不成,又生一计,那性子真也刚强执拗,逼得她频出狠招,打了又打。却不料最近这半年,这孩子竟是把从前逃跑的热情,全部用在了习武上面,难道真像他说得,只是为了讨好于她?无论如何,就凭这孩子此刻的模样,她总算看到了一丝复仇的希望。思及此,她终于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苗若新回屋收拾了一些干粮细软,复又回来观看修武打坐。待他体内真气再次走完一个周天,回于丹田,便唤道:“武儿,今日便练到这里吧。你且过来,随我去一个地方。”

“是,师父。”修武健步走来。他见苗若新手中拎着一个不小的包袱,心知大概是要出趟远门,不禁心潮起伏,却也知趣没再多问。他从前总是盼望生而为男子,穿越后梦想成真,自是大喜过望,遂天天自我暗示,言谈举止务必谨言慎行,坚决不能在无意间流露出女儿娇态。如今他已相当习惯男子身份,无形中更是流露出昂藏气质,不复半年前的憨稚之气。

苗若新领着修武,在竹林里左兜右转,好一会儿才穿林而出,却不是下山,而是往上走去,沿着一条乱石嶙峋的隐秘山道,手足并用地攀爬了许久,竟来到一处绝壁之下。那绝壁高逾十丈,平整如斧,仅有一株苍松从石缝里长出,在这萧瑟天气,孤伶伶地顶着些绿意。

修武不明就里,不知黑衣师父辛辛苦苦带他来此,用意何在?却见苗若新显然成竹在胸,不慌不忙取下腰间长带,撕成两半,挽结接起,随后把一端挽在手中,另一手把长带一端大力向上甩出,便缠住峭壁高处的一棵松树,后又抓住修武腰部,提气用力,双足在石壁上接连点动数下,未几便攀到了壁顶。

修武只觉腾云驾雾一般,便从壁底登上壁顶。一上来,便感到一股浅浅的氤氲之气,遮掩得四周景物不甚清晰,细细一闻,似乎还能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硫磺气息。修武看不真切前方,便回头向绝壁下方看去,却见修竹居仍然在望,但却成了小小的竹匣大小,这才知道此处高峰,距离修竹居已是相当之远了。

苗若新却示意他继续赶路,修武亦步亦趋,一边跟上一边打量。四下里云雾蒙蒙,片刻才能看清周遭景致。却道这壁顶风光,比之修竹居确实大有不同。处处皆是山石,只有数蓬矮小灌木杂于其间,叶片金黄,尚未摇落,野果殷红,垂挂枝头,十分别致。假如说修竹居已届寒冬,那么这壁顶就尚在金秋。修武不禁感叹造物之神奇,看来这高耸入云的云浮山,真的是大有乾坤哪。

再行数丈,竟来到一个明朗的所在,方才驻足。原来此处通风,山石少而灌木多,迎面望去,像是青灰的山色上泼染了数团红黄颜色,一如印象派画作,美丽,浓烈。再一回头,却见团团白气从近处的一个山洞里汩汩涌出,当风一吹,便飘散开来,如梦似雾,笼罩了来路。修武这才明白一路上雾气深重的因由。

苗若新自从来到此地,便有些怔忡。她取下黑纱斗笠,径自走到一块山石旁,随处按了几按,只听“吱呀”一声轻响,竟露出一间小小的石室来。修武再次呆住,趋近看,才发现这山石竟是两扇石门,只不过筑屋之人取材自然,造法天然,出乎常人意料罢了。

苗若新率先走入室内,修武看她颤抖地伸出素手,一一抚过那冰凉的石桌、石几、石床,再看她面上神色,竟是无比哀恸凄惶,双目泪光点点,应当是触景伤情,想起了伤心往事。

修武只装作不见,把注意力转到石室上去。方觉这石室甚是简小,仅供一二人容身;室内采光很差,但气流甚是新鲜,想必暗藏通风换气之机关;室内一应陈设,极为简陋,除火烛外,别无长物,像是临时居所,绝非常住之地。

苗若新收摄心神,放下包袱,暗哑道:“武儿,我们去练功之地吧。”

——修武未曾料想,所谓的练功之地,竟是在那白雾洞内。洞外薄有寒意,洞内竟温暖如春。再看却有一眼活泉,兀自冒着热气,泉眼处则有地热喷涌,引得泉水翻腾不已,更带出一股微弱的硫磺味道,比之在洞外时嗅着更为明显。修武的地理常识甚是匮乏,直觉得此情此景,让他想到火山了。难道这云浮山其实是座死火山么?

“一位故人曾经告诉我,此眼地泉乃天下独有,不仅温热适度,而且略含硫黄,浓淡合宜,少一分则无益,多一分则有毒,正好净体升阳,于内功修炼大有裨益,一日能顶三日之效。今后早晚各一个时辰,你就在这泉眼中打坐炼息吧。”苗若新缓缓道。

修武恍然大悟,遂由衷感激道:“是,师父。”

苗若新忽然紧锁眉头,像是突然被巨大的疼痛击中。修武正惊慌间,却被她止住,一脸怒容道:“你在此练功。我自去石屋。”说完便踉跄几步,奔出洞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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