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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青葱岁月(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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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寒及笄之日,连家大手笔送礼,实有请婚之意,然而月寒念及幼妹无知,父亲又醉心医务,无暇教导,便婉转相辞,说是定要等星漫也已及笄,自己才许婚嫁。

连千山知她一贯心意坚定,强求不得,不禁心内苦恼。更有连家家书传来,写道年关将至,贺仪之事既已办妥,还望两个儿子速速回家,务必在春节前赶回璇玑山,以宽父母挂念之心云云。

俗话说双亲为大,纵然连千山对月寒犹有万分不舍,连逸风对修武亦有百般不忿,兄弟俩也只得打点行装,领着五六个仆从,匆匆拜别而去。

连家兄弟一走,谷中顿时清净许多。星漫天性并非文静,之前成日与连逸风一处玩耍,此时不免寂寞乏味,想着要是去找姐姐月寒吧,必定会被她逮住,不是背医书,便是抓药方,再不然就是练琴绣花……那样的话,倒不如去找艳姨,去练练星月神功算了。

她所说的艳姨,便是星月教前教主、兰溪谷谷主夫人夜无影的贴身侍从穆艳姬。此女武艺之高,在星月教教众中乃是数一数二,实则是夜无影的左膀右臂。夜无影辞掉教主之位,下嫁兰溪谷主时,对昔日下属承诺说“去留随意”。新教主上任后,对穆艳姬其实青眼有加,教中原本也有高位相待,穆艳姬却甘愿放弃那风光繁华,随夜无影来到兰溪谷这清幽之地,不过顶着兰溪谷总管的小小头衔,依旧忠心辅佐。她如今也已年过三旬,却仍是一心扑在谷中事务上,一直独身不嫁。夜无影去世后,月寒、星漫二人自然依恋于她,口中虽是依礼唤她艳姨,心中其实早已将她当作半个母亲看待。

星漫来到穆艳姬府里,却有门人告诉说不巧,傅总管刚领着几个管事的,到谷中各处巡查防务去了。星漫无趣折返,忽又想起修武来,便三步两步跑到苗若新院外。院外仍是那几个面熟的护卫守着,见她来了,自不阻拦,由得她蹦蹦跳跳地跑进府中。

星漫人未到,声先至:“三师姑,我又来了!”

苗若新正在榻上盘坐,一听她来了,忙放下手中的字帖,笑道:“星儿来了。”这姑娘纯真稚嫩,她一见便心生欢喜。当下招呼她到榻上坐下,拉过她的手,嘘寒问暖道:“这化雪的日子,比下雪更冷,可别把我们的星儿冻坏了。”

修武原在临帖写字,见有客来,也连忙起身烧水冲茶。

苗若新自医治那日起,因怕自己的面容黑黄吓人,便又终日以黑纱罩面。星漫当她病中虚弱,只敢小心翼翼地猫在她怀里,由得她摸着自己的秀发,嘟嘴撒娇道:“三师姑,你这儿可真好!不像我姐姐,总教我坐有坐相,站有站相,做什么大家闺秀。”说得苗若新和修武都笑了。

苗若新道:“呵呵,你还别说,你姐姐端庄秀丽,贤良淑德,还真让人挑不出半点不是来。昨日初八,你不还陪她送了腊八粥过来么。我娘俩吃了,都说味道真好。”

星漫无赖笑道:“姐姐什么都会,我可是万万学不来的!”

苗若新笑道:“哪能呢?人只要长大了,开悟了,自然就肯发奋了,什么都能学会了。就说你修武哥哥,原先写的字,完全见不得人,不是缺笔,便是少划,便是认也没法认的……后来老老实实练了半年,不也笔笔规矩,字字端正了?前几日他又说想要练字,还央我问你父亲要字帖来着。这不,这两日练得正勤呢。”

星漫打趣道:“三师姑,你有所不知,修武哥哥说要练字,怕是为了我姐姐呢。”当下便把月寒及笄那日的趣事又说了一遍,还道:“我们那群姐妹都说,修武哥哥要是能写一手好字,保不定还是个大才子呢!”

苗若新听了,又是惊讶又是欢喜,笑道:“武儿没念过几本书,竟也学人做诗,倒让我这个做娘的,也刮目相看哩!”

修武正捧了两盏热茶过来,听得此言,不由得红着脸笑道:“娘亲说笑了。我哪里会做什么诗,不过事出巧合罢了。”

苗若新摇摇头道:“那倒未必。你小时候确实有点呆呆傻傻的,学什么都慢。长到十岁上,忽然开了窍,竟是懂得了以勤补拙之理,之后便越发出息了。功夫上且不说,便是修竹居的那几本书,也都被你翻烂了吧。正所谓‘书读百遍,其义自现’,可见纵有一时灵感,也均是从百日修为中来。”她振振有词,修武和星漫均点头称是。

星漫暖过了身子,便又跑到书桌前去看修武刚写的字。所临的帖子倒也十分熟悉,便是时人用柳体抄的一本《蒙书》,谷中童子经常拿来练笔的。修武初习柳体,一笔一划写得极慢,纸上方才落了不足十字,写的正是什么“人性本善,性近习远”之类的。

星漫拍手笑道:“哈哈,这些字,我在学堂里都已学过了!便是说,人人原本都是极善良的,但若是不好好教养学习,善良的本性就会变坏。”

修武闻言一笑,接口道:“星妹妹解得自有道理,但我却以为,这‘性近习远’中的‘习’字,不当作‘教习’来解。你想啊,一对兄弟,或一对姊妹,有着同一双父母,上着同一所学堂,每日所见所闻,全都相同,但长成之后,其性子偏就是不同。这样的例子,你我身边,可都是能见到的吧?”

星漫乍闻此言,不禁凝眉苦思,很快展颜笑道:“对呀修武哥哥,就比方说我和姐姐,虽然隔了三岁,学的东西却都一样——跟着父亲学医理药理,跟着艳姨学武功,跟着宛姨学女红,跟着夫子学诗词文章……但我俩的性子,还真是不太一样!”

修武点头笑道:“这就是了。其实天下名师大儒,均极重这个‘习’字。古语说,‘学而时习之’,难道只是教我们捧着书本,一读再读,读成书呆么?因此,孔夫子所说‘习之’,不单是指‘温故而知新’,更是劝勉世人‘学以致用,身体力行’。可见这个‘习’字,应当作‘修习’来解,方显恰当。须知人生在世,每遇一人,每行一事,无非修行而已。即便有那么两个人,天生起点完全一致,可是后天作为的不同,也会令他们各自相别。所以,每个人都要对自己的修行负责,因为这将决定你是否独特。”

修武特意说出这番见解,星漫自然听得不甚明白。修武用意倒也简单,他是想委婉提醒自家师父:武儿已经长大了,对人对事,开始会有自己的主见了。

他见苗若新沉吟未语,便仍是笑道:“娘,我一味信口胡诌,倒是把星妹妹给蒙着了。星妹妹出来久了,月姐姐不免担心,我这就送星妹妹回去吧。您看可好?”

苗若新笑道:“如此甚好。”

待得修武送人回来,苗若新方从漫漫沉思中回过神来,一双利眼隐在黑纱背后,细细打量于他。

时光飞逝,岁月如梭,再过小半年,这孩子便也要满十五岁了,因长年习武之故,他自是长得骨骼匀称,身姿笔挺,有如一颗小小白杨一般,即便只穿着一身粗布衣服,却也坦坦荡荡,悠然自若,言谈举止的气势,并不输与那些所谓的翩翩佳公子。再看他的面貌,虽则略黑了一点,却也颇为端正。那双不大不小的眼睛,仍像孩童时那般漆黑明亮,配着那浓淡适中的剑眉,那挺直的鼻梁,和那不薄不厚的双唇,不只会让人觉得舒服,更会在其静静做事的时候,隐隐流露出一种光华英武之美。下山之后,他见识增多,心境也越发开朗,嘴角更时时挂着笑意,又添了几分俊逸。

至于这孩子的性子,小时候最是藏头缩脑,总让人担心他会在背后鼓捣些什么,长大了却是令人心安到难以置信,不仅脾气乖顺了,性情开朗了,就连口齿也伶俐了,说话也讨人喜欢了。苗若新每每感觉蹊跷,总觉得这孩子不是不好,而是太好了,好得有点过分,这四五年来,竟从未做过半件令她头痛的事,确实是太不寻常了。

苗若新看了又看,想了又想,终于轻斥道:“武儿,我原本担心你来这谷里不能合群,没想到你才来几日,便轻轻巧巧与两位兰家姑娘交上了朋友。若非她们,我还真不能知道,你这个从没下过云浮山的野小子,竟也出口成章,又会解经注文。众人都夸你颇有文学天分,你自是得意洋洋,整日忙着吟诗解句的,我看倒不如弃武从文,去考状元算了。”

修武忙赶到榻边,嬉笑宽慰道:“娘亲误会了。孩儿近日心有旁骛,实是觉得,要行走江湖,单有一身武力,未必就能成事。因此总想着多见见世面,也好多学几样本领,一来更能为娘亲报仇,二来也好为娘亲争光。娘亲要是不喜,我便收了心思,只在这院里勤练武功罢了。——反正娘亲您也说了,还有天机剑法要教给我的。那日二师伯也说,娘亲精通音律,犹好吹笛,不如也一并教了我罢……”

苗若新怒意消解,轻叹道:“你果真是想多学些东西,我又怎么会拦你?不过是怕你贪多务得,失了计较罢了。说起来,我天机剑宗法门众多,不独剑术,更有种种杂学,即便是我和你二师伯身上的这点微末技艺,一年半载,恐怕也教不完你。你要真有兴趣,也只该挑几样用得着的,好好学了下去。”

修武闻言甚喜,乐呵呵道:“娘,我就知道您最好了……只是更想不到,二师伯竟也愿意教我……孩儿想跟他学学医药和丹青,您看可以么?”

苗若新被他哄得嗔笑不已,伸出一个指头,点住他的额头,道:“你二师伯一向眼高于顶,又岂会轻易收你为徒?他不过是对你略有几分欣赏,又怕你被我这个丑老婆子活生生耽误了,默许你去谷中课堂旁听罢了……你要是想学也可以,我只有一个条件,那便是,原有的武功不可落下。”说到这里,语声竟是颇为严肃。

修武吐了吐舌,继续赖道:“娘,您是武儿心中的大美女,哪里就是什么丑老婆子了?——您就放心吧,孩儿一定加倍努力,绝不会让您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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