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 51 章（1/2）

新的一天,新的开始，木原管家接到了前台毫无新意的电话，据说“中原中也先生为月见坂小姐送来了香槟”。

“多谢，请您送上来吧。”

木原管家非常平静地说出这句话,现在他已经不会再为“中也先生送来了什么东西”而失态了,这个消息对他而言就如同“烤箱的定时发出了通知声”一样平常——这是一种必然事件。

但是他们家的大小姐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却很不愉快,甚至比中也先生第一次毫无预警地送来礼物的时候更加……更加不愉快。

刺啦——

真寻的叉子划过盘子，发出了十分不符合礼仪的尖锐噪音。

中原中也。

这个骗子现在连他是骗子这点都不掩饰了,明明在宴会上提醒过她“未成年人不得饮酒”，但自己送礼的时候就把这句话给吞了。

宴会上的香槟是违法的酒，黑手党送来的香槟就是合法的小甜水。

可以,这很资本家。

昨天晚上她的脑子一定是被荷尔蒙蛀成了蜂巢，所以才会和他两个人单独去人迹罕至的森林里面吹凉风。

大脑被激素控制了的情况果然是危险的,连逻辑链都会在多巴胺的分泌中扭曲,于是她在这个错误的决策里失去了自己的披肩也失去了猫。

是她自己把自己送入了进退两难的峡谷里。

激素是不可控的，但行为是。

幽静的森林，青色的雾气，潺潺的流水,还有近在咫尺的,灼热的呼吸。

在那样的环境里,在他看过来的眼神里,在红酒与海浪罩下来的味道里……那些东西会销毁理智,让荷尔蒙在体内作乱，让欲望夺取大脑的掌控权,让人想要仰起头，等待着失控和放纵带来的狂乱结局。

这是耻辱，奇耻大辱。

真寻冷若冰霜地盯着送来的香槟。

她从一开始就应该规避这种会产生峡谷的选项。

审视理智的堡垒,检查上面应该修复的裂痕，然后让新的城墙保护住理智的高地不被摧毁——就此规避荷尔蒙掌控大脑带来的窘境。

——规避它。

真寻拆开香槟的外包装。

她拂开红玫瑰娇艳的花瓣，从里面拿出一张手写的卡片。

与“规矩”无缘的字体带着草书的味道，能看出书写者性格里的张扬和不羁，短句的行文流畅顺滑，没有任何停顿的痕迹，看起来也没有刻意进行词语修饰，就只是简单地，在玫瑰的馥郁的香气里，像是他就站在眼前那样问她：“今晚有幸和你喝一杯吗？”

“……”

会产生峡谷的选项。

现在她非常清醒，理智如同铜墙铁壁。

真寻抿着嘴将卡片塞回去，用红玫瑰的花瓣将它埋住。

——规避里面危险的陷阱。

真寻示意木原管家打开香槟。

——但她可以听听看他想说什么。

…………

…………

会议会议文件文件文件文件会议文件视频会议紧急文件。

非常好，又是纯粹的充斥着文书工作的无聊一天。

中原中也微笑着放下了让人窒息的日程表，身侧的咖啡机传来了完成工作的提示音，他拿起咖啡喝了一口，然后有点失望地感受到了手艺的差异。

嗯……他好像不知不觉间就习惯了对咖啡的挑剔呢。

算了，今晚看看大小姐那里有没有存货好了……她大概率是不会和他喝酒的，那一起喝点咖啡总是不过分的吧。

中原中也这样想着，推开了会客室的门，等在里面的女性抬起头，看到他的表情之后似乎感到疑惑，歪头推了一下眼镜。

“日安，中也先生。”

如初见的时候一样穿着藤黄色的西装，鲸木重用她标志性的，仿佛没有任何情绪的平淡语气这样打招呼，并将面前的文件向前推了推，“关于‘淀切阵内’近期会在横滨展开的活动，其中有可能涉及到贵方的势力范围，为了防止不愉快的摩擦造成额外的损失，请允许我在此提前进行告知。”

中原中也敛去了脸上的笑容：“看来不是普通的‘商业活动’啊。”

“如您所说，我们接下来要逮捕的是一只堕落的吸血鬼，或许会造成小范围的骚乱，但我们有着专业的手段，绝不会让贵方蒙受损失。”

她用一种仿佛在说“我今天要去买一条鱼做菜”一样平静的语气，叙述着正常人绝对不会说出口的台词。

中原中也微微眯起眼睛。

鲸木重的外表既不尖锐也不冷硬，她优美的身体曲线和蓬松的黑发看起来甚至让人觉得柔软，但或许是因为她鸢色的眼睛里没有任何光亮，于是在对视的时候，总会产生对方是“非生命”的错觉。

当然也可能不是错觉。

以追捕和贩卖“非人”为产业的淀切阵内的秘书并不是人类，这样的流言在地下世界并不是秘密。

但她究竟是“什么”，又或者说她究竟是不是“人类”，这点尚且没能得到任何证实，目前有据可查的唯有她是“妖刀罪歌”的宿主、以及拥有足以让袭击者望而却步的强横武力这两点事实而已。

中原中也结过了她递过来的文件：“把活动时间以及会影响到的范围告诉我。”

…………

…………

结束了毫无亮点的日常工作，因为森会社的其中一个项目已经顺利收尾，中原中也按照惯例带着部下们去居酒屋里放松一下。

几巡酒过去，气氛很快就变得热烈起来，在完全放松的环境里，话题很快就从工作歪成了“房子车子和结婚”。

中原中也听到有部下痛哭“她根本就不爱我，她只是想找我锻炼日语”的时候，一不小心就想起了躺在办公室的那件女士披肩，还有昨天晚上大小姐紧绷压抑的可爱的表情，当她跑进酒店的时候，就像是被追赶的猫窜进了箱子，最后还要威胁性地对人凶巴巴地“喵”一声。

虽然不合时宜，但这个联想让他不由得轻笑出声。

坐在他周围的部下忽然间就安静了。

他们互相交换了一下心照不宣的眼神，然后在中原中也回神看过来的时候又正襟危坐，示意他刚刚感受到的熊熊的八卦之火那都是酒带来的错觉。

“怎么了？”中原中也问。

“那个，不是，我们就是，好奇。”围在旁边的部下之一立刻摆出了“我并没有八卦”的真挚表情，非常真挚，半点都不掺假，“中也大人喝这个就够了吗？”

房间里响起了奇怪的唏嘘声，但那都被正直的提问者当做了耳旁风。

“嗯？啊……这个啊。”

中原中也看了一眼自己手里气泡酒。

这个玩意根本就不能说是酒，基本只相当于加了一滴酒精的小甜水，喝起来和饮料没有任何区别，若是在平时，中原中也可能连看都不会看一眼，但现在的话……

中原中也对着手里粉红色的气泡酒轻轻笑了起来：“啊，这个就够了，我一会儿还有别的事。”

他还要去见他的小姑娘呢。

如果喝多了的话，等一下他可能就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行为了。

好不容易才走到现在这一步，可不能因为贪杯这么低级的错误而导致前功尽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