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前夕（1/2）

出嫁的前几天,卫宛凝主动要求和卫幼卿住在南棠斋，这个要求让卫幼卿很惊讶，但并非很出乎意料。

本来卫宛凝一开始就是住在南棠斋的。

能在出嫁前要回来这里住，无论如何都是她所愿意的。

“我们本来就是住在一起的。”卫幼卿嫣然一笑,卫宛凝的嫁衣和首饰都端了过来,将梳妆台摆得满满的,金灿灿的头面显得太金碧辉煌。

“这么精致啊，”卫幼卿走过去俯身慢慢地看,口中轻声咕哝道：“可惜了,这辈子只能戴一次。”

卫宛凝和齐夫人当即哭笑不得。

“你这个丫头,还想要多戴几次不成。”话才出口，卫宛凝就被一旁的母亲不轻不重地嗔了一下。

她意识到这话不吉利，只好轻咳一声,赶忙收敛笑意,找补道：“也要问问张御史,愿不愿意多娶你几次，下辈子,下下辈子。”

“这有什么好笑的，”卫幼卿听了她的玩笑话,竟然也认真想了起来,直起了腰身来，抚了抚凤冠上的珍珠，道：“便是他想娶,我也许还不想嫁呢。”

卫宛凝双手抱臂，忍不住附和道：“是啊，下辈子说不定，就不做女儿身了。”

她有时候是极为痛恨自己生成了女儿身,若是能够像卫明琅那样出去为官，她做的比傅云帧要好很多也说不定。

听到这一席话，齐夫人脸上原本漾起的微笑，也随之变得浅淡了些许。

“我，我下辈子要做还是女儿，我半点不想成为他们。”卫幼卿轻笑了一声，她离开了梳妆台前。

她坐在了床沿上，手臂撑着两侧，面对母亲和姐姐说：“也许下辈子再见到的一切，就和现在截然不同了呢，又或者，我也能成为冼夫人那样的人。”

“好好好，这些就先等下辈子吧，你们两个都过来，咱们先说这辈子的事情。”

齐夫人也上了床，让丫鬟取来了几册书，像是幼年讲故事一样，三人坐在一起。

她这一次，为姊妹二人讲的敦伦之礼，卫幼卿一边认真的听，一边有些忍俊不禁地低下头。

她也不知为何总是想笑，又不完全出于害羞，也不是以为很可笑。

“这不是玩笑的。”齐夫人严肃道，若是新婚之夜，女儿什么都不懂还要躲避新郎才是糟糕。

卫宛凝戳了戳卫幼卿的腰侧，让她显得正经一些。

“我都听懂了，母亲。”卫幼卿抬起头，竭力板起脸来，但眼里还挂着一些残余的浅笑之意。

齐夫人一度很怀疑眼前的，究竟是不是她温柔的小女儿。

她当年嫁给卫盛清的前一夜，听到母亲同自己说这些，羞得脸快滴出血来。

卫宛凝这个过来人，也是二丈摸不着头脑。

开始她只觉得无所谓，前世她们出嫁的时间不同，母亲自然也就是分别讲的。

现在就是很奇异，到底是自己不对劲，还是卫幼卿不对啊。

在齐夫人眼中，两个都不对劲，长女这也太淡然了，次女却又很不严肃。

“看来，为母要为你们腾出时间来，闺房叙话吧。”齐夫人揉了揉她们两个的头发道：“早一点歇息，明日就有的忙了。”

一则是为了教她们敦伦之礼，二则就是为了防止她们会心中害怕，为二人纾解一下紧张之情。

眼下卫宛凝和卫幼卿有彼此的陪伴，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姊妹。

齐夫人想，没有比她们更了解对方的，也没有比对方更加能够安慰她们彼此的了。

“是，母亲也早些歇息。”卫幼卿和卫宛凝要起身下床送母亲。

齐夫人摆了摆手，道：“不必送了，明天一早母亲就过来，你们不要太晚如水，否则明日一脸倦容可不好看。”

“是，母亲放心。”二人又齐齐应声道。

等到他们跪坐在床上，仰头看着齐夫人的身影离开后，才双双松了一口气。

不过，床上才翻看过的书，齐夫人有意没有让人收起来，大概是要她们好好温习一下。

卫宛凝转过头来，问道：“你方才到底是在笑什么，母亲看你都不对劲了？”

卫幼卿毫不避讳地拿起来抖了抖，捻住母亲才给她们讲述的那一夜，抿了抿嘴，带着一点嫌弃道：“就是母亲拿的那本书，里面的人画的，太不怎么样了吧。”

“妹妹，你比我强多了。”

她上辈子还是一脸羞涩的听完，完全想不到卫幼卿这么彪悍。

“这个，我觉得并没有太奇异，就是的确不怎么好看就是了。”卫幼卿是在是不敢恭维这里的人物肖相。

让她一点都联想不到所谓旖旎的新婚之夜，更想不到张景虞。

这画的根本就是另一个物种嘛。

卫宛凝回想了一下，啧了一声，其实里面的景物花木，画的还都是很正常，唯独本该好好画的人很扭曲，姿态形体通通很吊诡。

“哪有人会长的那个样子，身形矮小，没有了骨头一样。”卫幼卿蓦然一板一眼地认真道。

“其实不是……我们为什么要聊这个？”卫宛凝说着说着，就差点被她带歪了。

卫宛凝：很好，一点属于新婚前的气氛都没有了。

她原本以为自己会和幼卿依依不舍的夙夜道绵绵。

卫幼卿将床上的书翻了翻，突然道：“啊，居然还是大家所绘。”

“行了，反正也是要拿来压箱底的，等婚后再看吧。”卫宛凝已经麻木了，从她手里拿了过来，又将床上的几本都收了起来，随手放在了枕头下面。

卫宛凝翻来覆去，最后挪过来搂紧了卫幼卿，叹了口气：“我睡不着。”

卫宛凝乍然还不习惯，日后就要与家人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