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选秀（一）（1/1）
第六十一章选秀（一）
“回主子的话,都安排妥当了。只不过……”
“嗯？”明显是居主位身份的说话之人声音突然冷了下来,唬得另一人急忙补上还没说完的话：
“只不过那丫头真的会听话吗？她与我们并不亲近，怕只怕她……要是她到时候知道了我们的安排,反过来跟那边的通风报信，咱们岂不是……”
说话之人的担忧溢于言表,不提旁的小心思,至少明面上来看全是为主家谋算；是以先前开口说话的居主位身份之人再开口时，语气微微少了几分冷意：
“她会听话的。不亲近才好啊,就是要她不亲近。”语焉不详的几句话,却隐藏着更大的算计。原先还有异议的几个声音顿时都消停下来，他们猜不透主子的谋算,自然不敢再多嘴,生怕再惹来主子的不满。
只是他们心底，还是不约而同地留了一丝隐忧。这丝隐忧,压在他们心底，出于某些小心思，他们或多或少地做了些动作,不在他们主子吩咐范围内的。
夜色寂寂，许多人已经入眠，但还有许多人,迟迟未眠，各有盘算。有几处勋贵世家，灯几乎亮了一夜。
在各方瞩目、筹谋中，皇宫侧门“吱呀”一声缓缓拉开,随着一声清脆钟响，延成帝登基后初次大选，正式拉开了序幕——
沐宛宛一早就被拉起来梳妆打扮，尽管今日只是初选，可依旧不能马虎。
按照陈嬷嬷和嬷嬷的话来说，其他待选秀女势必也会花大心思在今日的衣衫妆容上，争取艳压群芳；即便是皇上今日不会出现，但肯定会派亲信去观察一番，若是能脱颖而出被皇上派去的人记下禀告道皇上那，不说飞上枝头得居高位，但后边的复选终选，走得肯定更容易些。
胡乱想了一夜，又被早早拉起来，沐宛宛有点困乏，忍不住打了个呵欠。陈嬷嬷皱了下眉，却不知想了什么，没有像往日那样开口指正；和嬷嬷眸光从陈嬷嬷身上一掠而过，如以往般沉默着，接着指挥落霞几人收拾东西。
眼见着天色将亮，沐宛宛在被围着装扮不知多久后，终于得到了陈嬷嬷一声“好了”，心下不免长长地松了口气。
“奴婢二人祝六娘子此番进宫顺心如意，得偿所愿！”
临出房门前，陈嬷嬷和嬷嬷向沐宛宛行礼道，沐宛宛看了眼姿态不卑不亢的和嬷嬷，又看了眼明老夫人又送回来，说是帮忙的落月落云，上前扶起两位嬷嬷：
“这些日子多谢两位嬷嬷的教导。”说完，她又微微一笑，露出了些许女儿家要出闺阁时的羞涩，“我想着进宫前再去向老夫人拜别、聆听教导。”
“应该的，六娘子有这份心，想必老夫人也是欢喜的。”陈嬷嬷赞许道，总是板着的脸上鲜有地露出了一抹赞许的笑意。
于是，沐宛宛身后跟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前往前院老夫人处。走到院门口的时候，他们被拦下了：
“六娘子，老夫人昨个儿忧心您入宫之事，比平日睡得晚些，是以今日还未能起身。不过老夫人提前交代过，若是您来请安时她尚未起，便让您直接进宫受选，不必多等，以免误了时辰。”
守在院门的嬷嬷弓着腰，语气里带了几分讨好地笑道，眼神却不安分地对着沐宛宛上下打量。
沐宛宛皱了下眉，尽管早就知道明老夫人连装都装不出亲近看重自己的样子，但是连底下伺候的人都这么明目张胆地轻视自己——这明老夫人是哪里来的信心认定，自己一定会像个提线木偶似的听他们的话去做事啊？
算了，不管是这位明老夫人自视过高，没把自己当一回事；还是自己演技有长进骗过了她；总之该做的样子她还是要做全了的；毕竟明老夫人好对付，那明家五郎看着就不那么好糊弄了。
于是，沐宛宛想了想，对着陈嬷嬷和嬷嬷道：“虽说老夫人这般说了，但是今日入宫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我还是想向老夫人拜别。既然老夫人尚未起来，我也不好打扰，请嬷嬷代我向老夫人说一声，莫要怪罪我才是。”
“难得六娘子一番孝心，不若六娘子就在院外向老夫人行拜别礼，也算是全了礼数和孝心。六娘子觉得如何？”陈嬷嬷严肃的脸上透出两份温和地提议道。
本来沐宛宛也有这么个打算，陈嬷嬷这么说她也就顺着话，在院门口面朝里认真地行了拜别礼。这幅样子落在正院的下人还有陈嬷嬷等人眼里，就是极为尊重亲近老夫人的表现。
“娘子，时辰差不多了。”待沐宛宛行完礼，落霞适时站出来，小声地提醒了一句。
“那就走罢，二位嬷嬷就不必再送我了。”沐宛宛从善如流地说了几句，便带着落霞，出了明府坐上进宫的轿子。
终于离开明家，沐宛宛长长地叹了口气，演戏真的不是她能做得来的；呆在明家这么长时间，她都是紧绷着神经的，生怕一个不小心让明家看出不对，用旁的手段来对付自己来达到他们的目的。
好在终归是没出什么问题，不管明家其他人怎么想的，至少面上来看他们是暂时是信了自己这段时间的表演，把明家在宫中安插的人交了一小部分到她手中。
沐宛宛摸了下袖口里的香囊，里头装着的就是陈嬷嬷得了明老夫人的暗示拿给自己的名单。名单上的人不算多，看起来也不是明家安插在宫中真正要紧的。不过她没觉得失望，要是明家一上来就把要紧的人交到自己手上，她才觉得有问题呢。
明家的意思，是要自己进宫后找机会接触名单上的宫女太监，然后等正式封位入宫后再把人调到自己身边。
沐宛宛当然不可能顺着明家的意，不过虚与委蛇还是需要的，在没探清明家在宫中安插的人手之前。她仔细想了又想，将需要注意的事在心里过了两遍，才稍稍有了点心思，小心地掀开帘子一角，往外头看去。
不知不觉他们都已经到了进皇宫前的官道，怪不得没了先前的喧闹动静。左右都是这回进宫选秀的轿子。
正巧，她掀开帘子往外看没一会，旁边轿子的帘子也被掀开了一角，轿子里头是个肤色白皙略显圆润的小娘子，看着还带有几分稚气。她大概也没想到，冷不防对上沐宛宛的视线，先是愣了下，接着便弯唇笑了笑，眼睛眨巴了两下，逗得沐宛宛忍不住跟着抿嘴一笑，也学着眨了眨眼。
明明一句话没说，但是两人却不由得生出亲近之意。
于是，待轿子在宫门口停下后，沐宛宛刚下了轿子，就看见方才的小娘子向她走来，十分自来熟地开口道：“刚才咱们就见过一面啦，你长得可真好看！刚才看到你我就想着要过来找你说话了。啊，忘了自报家门！我是方家二娘子方瑢，我爹是刑部尚书方止规；你呢？”
“我是明家六娘子，你可以叫我宛宛。”沐宛宛再次眨眨眼笑道，“你把我想说的话都给抢先说了。我要是再夸你，会不会让你觉得不诚心？”
“当然不会！这不是正好证明了我们想到一块去，心有灵犀嘛。”方瑢笑嘻嘻地说着，一边非常自然地抱住沐宛宛的手臂；她身后跟着的婢女满脸不赞同，但是被方瑢瞪了眼，也没有出言劝阻，“我以为自己来得够早了，没想到大家来得比我还要早！”
“我也是，一早就被拉着起来梳妆打扮，连早膳都没怎么用。”说到这，沐宛宛就觉得浑身都泛起一股困意，可是看到眼下所处的环境，还是忍了忍，把快要出口的呵欠压了回去。
听到沐宛宛这句话，方瑢显然很有同感，连连点头：“就是就是，我早膳才吃了两碗馄饨三笼包子，还没平日吃的一半；听说今日是要站着受选一整日呢，也不知道有没有吃的，不然我一定会饿晕的。”
……沐宛宛静默片刻，看见这位方家二娘子身后的婢女一副无奈却又习以为常的模样，顿时明白方瑢的性子应是一贯如此，心中略微生出亲近的同时，也有点好奇这般性子是怎么养出来的。
“娘子，您别忘了今日夫人还有大郎君同您说的话。”方瑢的婢女红枝轻轻扯着她走开两步，然后低声提醒了一句，方瑢一听，顿时两眼发光，猛点了几下头：
“记得记得！这不就是因为记得才……好嘛，我知道了，不乱说话就是了！”
沐宛宛看着她越说越小声，心中不由得有些许失笑，寻思着还不到能入宫的时辰，便从落霞那拿来准备饿的时候吃点的零嘴，自己先吃了一小块，又在方瑢噔时发亮的目光中还有落霞红枝不赞同的视线下，又拿了一小块给方瑢。
“好吃！”方瑢发亮的双眸紧紧盯着沐宛宛手中的零嘴，那炙热的眼神让沐宛宛觉得如果不再给她吃就是罪大恶极，下意识地手中用帕子包着的零嘴递给了她。
“原来是方家一心想做厨娘的二娘子，怪不得……呵！”正当方瑢满足地一边吃着零嘴一边同沐宛宛说着她知道的京中趣事时，突然旁边响起了一道冷嘲热讽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