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金山寺五（1/2）

韩儡儡直到安抚了小娃娃应声拉开门走了出去,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为何看着小娃娃撞墙时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来了。

小娃娃撞的那面墙的另一边,是法海小师弟的房间。

韩儡儡：……

出家人不打诳语，所以当法海小师弟向他说道听到巨响过来看看，并且隐含关心的询问发生何事时。

韩儡儡眨了下眼，用带着些大梦初醒时的懵怔表情看着法海小师弟，格外诚实的告诉他，说方才的巨响是在练习穿墙术发出的动静。

听到这个意外答复的小师弟朝他看了又看,直到他被看的都觉得自己脸上已经升起了热意时，小师弟才收回目光,说现在夜深，师兄需得早日休息，穿墙术可以白日再练。

韩儡儡不自在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尖,低声说小师弟说的是，再为深夜惊扰他道了声抱歉,后又附带一句关怀小师弟的话。

说完这些之后,韩儡儡本以为他们这就已经结束了对话，可以各回各自房间的时候，又看见小师弟打量了他几眼,说了声师兄稍等后转身回去隔壁的房间。

不多时去又复返的法海小师弟递给了他一个塞些红布塞的白色小瓷瓶，说是治疗跌打损伤的药油。

只觉得自己让小师弟误会了的韩儡儡在接过药瓶的时候，面皮上愈发灼热了些。

目送法海小师弟走进隔壁房间,韩儡儡才转身回到自己房间里。

刚一走进房间，便看到小娃娃正两手托着腮帮子坐在桌案上，无聊的晃悠着小短腿。

韩儡儡目光在他额头鼓起的小包上停留了几息,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询问他撞的痛不痛。

小娃娃眯着眼睛笑咧着嘴说我们妖怪不怕痛的。

话虽这样说的，明显泛着湿意的眼角却又不是这样表示的。

韩儡儡拿着药瓶走到他身前，先是拨开瓶塞嗅了嗅，待闻出里面都是普通的活血化瘀的草药味道后，又递到小娃娃面前，让他也闻闻看。

“闻着可有觉得不适？”

小娃娃动了动鼻翼深吸一口气静等了几息后，乖巧的摇了摇头说没有，随后又笑嘻嘻的说这个味道真好闻。

韩儡儡赞同的点了点头，小师弟做的药油确实好闻。不似普通药油辛辣刺鼻的气味，有股淡淡的花草香气，只是闻着便觉得清新醒脑。

韩儡儡在动手前嘱咐他忍着些痛，自己为他涂药按摩。

见小娃娃乖巧点头表示知晓后，韩儡儡才倾斜瓶口倒些药油在指腹，伸手过去动作轻缓的按揉着。

额头鼓着包的小娃娃仍是如同之前来时一样，是在天色破晓之后离开的。

离开时更是按照往常那样扑在他怀里依依不舍的道了句别离的话，奶声奶气的说道小和尚你要记得想念我。

本以为会在三个月后才过来的小娃娃，刚到隔天晚上，就又突然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出现时头上还顶着新增的包。

小娃娃一看到他就瘪起了嘴，用湿漉漉的委屈眼神望着他，带着些许哭腔的说：“小和尚我脑袋疼的厉害。”

韩儡儡本想坏心的打趣问他昨日不是说了妖怪不怕疼的吗，结果话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小娃娃眼眶里的泪珠子便一颗接着一颗的滚落了出来。

最见不得幼童在他面前落眼泪的韩儡儡匆忙上前几步，哄劝道：“莫哭莫哭，我给你上药，上了药便不痛了。”

于是他在这天晚上除了知晓小娃娃修行术法格外的刻苦以外，意外知道了妖怪也是怕痛会哭的。

妖怪的术法并不好练，且很容易受伤。

自此事件后，小娃娃缩短了过来寻他的间隔时间。

寻他也不再只为听佛理听故事，每回过来时身上总会带着或大或小的外伤，将他当作全能的大夫医师可怜巴巴的寻求安慰医治。

因着身上总是常染着药草味道的缘故，他每隔几天便要被法海小师弟问上一两次可是受了伤之类的话。

每次被这样询问的时候，他仍是只说一半真话再隐去一半真话。格外诚实的只说自己近来在尝试如何调制让药物更好闻一些的法子。

也不怪乎法海小师弟总是问起，近日以来帮小娃娃上药的次数多了，房间内萦绕不散的刺鼻药味，就连僧袍也里里外外熏染了个透彻。

以至于他身上丝毫不见以往的清新皂角味，只有浓郁的药草药粉味道。就连向来迟钝的清江师兄昨日都感觉到了，问他是不是在做新的安神香。

法海小师弟闻言露出了然神色，随即在当天晚上便将如何调制药物的手法方子赠与了他，说希望这些对于师兄能有些帮助。

韩儡儡脸皮微烫向他郑重的道声了谢后，这才伸过手接过。

隔天又赠予了法海小师弟一份手抄的经书孤本，再次道谢。

从寒冬腊月，再到炎热酷暑，四季变换如此交替更迭两轮后，又是两年过去。

短短两年之间，发生了许多事情。

例如他的医术在隔三差五的替小娃娃疗伤过程中变得愈发精进。因着二月半卧佛会期间救治了一位在寺内旧疾复发的香客，名气意外的传了出去，为寺庙引来了许多慕名而来求医的病人。

而法海小师弟则是在上年冬末开始了三年为期的闭关修行，一心参悟禅意。

回寺不到两月的方丈师父，于昨天再次出寺游历。出寺前将他们几人唤了过去交代嘱咐说算出自已将有一劫难，若摆放在佛堂的长明灯突然熄灭了，就是没能安全渡过这遭劫难，叮嘱他们好好修行。

待他与清江师兄和清湖师弟一起应下准备离开时，方丈师父又单独喊住留住了他，说道，金山寺今后将也遭遇一劫，唯有法海小师弟能助寺庙渡一一劫。

方丈师父已经嘱咐了留在寺内的师叔长老们，若他在外身殒，便由法海小师弟接下他的衣钵担任方丈主持一位。

说完之后又细细叮嘱他凡事顺从本心，叫他好好修行。

被这样刻意叮嘱，韩儡儡忽然之间莫名生出一种自己也将要遭受劫难的错觉。

方丈师父游历回来一直到又再次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他仍是没有告知方丈师父小娃娃的存在。

只因小娃娃早在数月前便向他郑重告别，说自己的修为出现将要突破的迹象，要闭关修炼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