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宁慎番外（1/4）

小德子知道宁原道为什么把他远远打发到南京,换成自己，说不定早一刀抹脖子干净不让他碍眼。

但是他当年太小了，小到还不知道命比情义重就把情暗许出去。他连自己什么时候起了那种心思都不知道,等他察觉到时已经晚了，心魔深种拔除不净,只能闷头往前走。

他恨极了东厂向来弱肉强食，他被打了招呼照顾,但被子永远有一股晒不净的霉味儿。

但是在下定决心那天,他突然想到,宁原道也是从这样的霉味儿里爬上去的,他比自己高贵到哪儿去？他能成为一人之下的督公，自己有什么不行？

后来…

后来的事儿不提也罢。

他机关算尽,唯独没算到她的真心。

玉带翻墙送到的那封信被他一直揣在心口，信上什么都没有,只说让安排来人当一个伙计。

“好自为之吧。”玉带走的时候这样说。

他看见自己仰天大笑，说,笑话，他不会走，站在这个位置上他才有和宁原道角逐的资格,他死也要有自己名字。

他看见自己被放到了陕西，拼了十年才够到的位置被一朝黜没，他又从德公公变成了任人呼来喝去的小德子。

但好歹，他活了下来。

他继续弯腰屈膝奉承上峰，继续当他的小德子，继续一步步往上爬。

他想胜败乃兵家常事，想自己还年轻总有一搏的机会，想只要自己活着就能再见到她,到时候他会好好弥补，会对她好。

可她走了。

他知道自从那日滂沱大雨她身体就一直不好，知道宁原道为她延医问药。但不愿知道她也会死，甚至里面还有自己的推波助澜。

他听见自己绝望地嚎叫。

外面传来三更鼓，小德子粗喘着惊醒过来。绡纱帐子静静地垂着，蜡烛烧过一半，慢慢淌着泪。

“爷，您要水吗？”值夜的内侍迷迷糊糊问他。

星移斗转人事兴迭，他又成了“爷”。

小德子没出声，他过了很久才平复心跳。

好在这一切终于要结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