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第 204 章（1/4）

黛玉轻轻推惜春的肩膀,勾着唇角道：“统共剩不到一年时间，该准备嫁衣了。”

惜春低了头，嗫嚅道：“已经在绣了。”从小读着女四书长大的世家闺秀面皮儿还是薄,提起终身大事来便脸红耳热,颇为羞于启齿。

黛玉笑道：“我这里丝线、金银线、孔雀线都有，你缺什么,知会一声，我打发人给你送去。”

“岂敢劳烦姐姐送？”惜春抬起头,灵动的眼睛眨了眨,似是感动又似是喜悦。她抓住黛玉的胳膊晃了晃，亲热地笑道，“有姐姐这句话我便放心了。若真缺什么，我叫人来取，不会跟姐姐客气的。”

“好好好！”黛玉回头递给她一块西瓜，“别光顾着说话,吃个西瓜。”

看到西瓜,便想起和陆离一人抱着半个西瓜挖着吃的场景,黛玉不由得掩嘴儿笑了起来。

“林姐姐，你笑什么？”惜春眨了眨眼,“想起来什么好笑的事,说出来,叫妹妹我也乐乐。”

黛玉勾手叫她靠近,凑在她耳边嘀嘀咕咕一番，惜春眸子里流露出向往且跃跃欲试的期待神色,强烈要求试试按黛玉的说的那种方法吃西瓜。

黛玉故意歪着头玩笑道：“你还没出阁呢，还是文雅点好。这种豪放的吃法儿传出去，岂不叫人笑话呢。”

“屋子里的都是自己人,谁会传出去？”惜春环视一圈，大大方方的一拍桌子，“况且，不过是吃个西瓜而已，哪里就上纲上线了？谁还不是长了一个鼻子两只眼睛，谁还不吃东西了？！”

看着比从前开朗许多的惜春，黛玉笑道：“看来你哥哥嫂子待你不错，纵得你都这般张狂了。”

二人又谈起贾赦、贾琏、王熙凤。贾赦领着闲职，每日不过游山玩水，过的好不快活；贾琏做了几年官，也成熟不少；王熙凤自打前两年生了儿子，如今是有子万事足，日常不过是帮着邢夫人料理些家事，倒也自在。

惜春笑说：“时间过的可真快，转眼间巧姐儿都到了议亲的年纪。前儿我见了凤姐姐，还听她念叨呢，说已经有好几个官媒婆来说亲。我说巧姐儿才多大，就急得这个样，风姐姐说这种事宜早不宜迟，哪个不是十一二岁便还是议了，晚了好的便被人挑走了。听说姐姐也是很小的时候就定亲了。”

这倒是实话，黛玉点了点头道：“我那时也不过才十一二岁而已。”

“是啊。十一二岁正合适呢。”

黛玉又问：“琏嫂子看得怎么样，可有中意之人？”

“还没有呢。”说话间青岚已将一个西瓜切成两半，小丫头拿了勺子来，惜春便拿起一个一面挖西瓜一面说，“凤姐姐也愁的不行，对方的门楣高了怕巧姐儿嫁过去被人看轻，低了又怕委屈了巧姐儿，还得考察男子的人品，连父母品性如何都要仔细打听，哪那么容易定呢。”

“终身大事，是得好好考量考量。”女人十几岁出嫁，往后余生都要在夫家度过，若是落在一个好人家里，能少受多少委屈，如若不然，眼泪流成河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提起巧姐，黛玉便想起她小时候抱着糕点跟在自己后面“姑姑姑姑”叫着，自己一回头便能看见她弯弯的一双眼睛里透出亮晶晶的兴奋和喜悦。

这是外祖家与自己来往最为亲密的一个小辈，黛玉自然希望她一切顺遂。

夜间，躺在床上，黛玉百无聊赖地抓着陆离一缕头发在指尖绕来绕去。

“离哥哥。”忽然她开了口。

“嗯？”陆离垂眸看着她，眼神温柔，嘴角带着笑。

“琏嫂子给巧姐儿议亲呢，听惜春妹妹说，找了许久还没有合适的。你也帮着留意些，若是不错的，告诉我一声。巧姐儿好歹亲亲热热的叫了我这么多年姑姑，她的事，我总不好不问。”

“娘子开口了，我哪敢不放在心上？”陆离曲起手指在她鼻头刮了刮，宠溺道，“放心吧，我一定给巧姐找个好人家。”

“对了！”对了一会儿，陆离又说。

黛玉仰起脖子看他。

“嫣红的事处理干净后，林府已重新整修，你的小院外面爹爹让人新种了一片竹林，还凿了一个假山。今儿散朝后碰见爹爹，他让我转告你，何时抽空回去看看。”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提起林如海陆离也随黛玉爹爹爹爹的叫。而且叫的十分自然，像是从小喊到大一般，刚开始别说林如海，连黛玉听着都十分别扭，不过习惯了也就好了，现在他若是忽然改口叫一声“岳父大人”，才叫人听着拗口呢。

“到休沐日我便回去罢。”平日林如海也很忙，黛玉便是过去，也未必能见得着。

“好，我同你一起。”

听见这话黛玉的眸子亮了亮，她正想着十天才一个休沐日，若去瞧爹爹，便一天都见不到离哥哥，心里不大舒服呢，听见这话，岂有不高兴之理，喜得连连点头：“好好好，带着孩子们一起，爹爹也有些日子没见孩子们了。咱们这一去，他还不知高兴的怎么样呢。”

到了休沐日，黛玉心里想着事，天还没亮便醒了。

刚要起身，便被陆离又轻轻地按回床上。

“离哥哥你醒了？”黛玉侧身看着近在咫尺他的眉眼，白皙的皮肤给人一种很干净整洁的感觉，硬挺的鼻梁，浓浓的剑眉，又衬得他丝毫不女气，反倒英气勃勃。尤其是现在闭着眼睛的时候，好一个龙章凤姿、俊美无俦的玉面郎君。

那白玉般的面颊不仅看着十分爽滑，摸着更是，这一点黛玉是深知的。

想着黛玉不由得伸出手去，却又因害羞而未曾真的摸上去，只是虚抚，中间隔着寸许距离。

陆离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被抓包的黛玉忙欲将手抽回，哪里来得及，早被陆离一把抓住，嘿嘿笑道：“娘子想摸尽管摸便是，何必这般偷偷摸摸？”

黛玉撅起嘴，理不直气也壮：“谁偷偷摸摸了？！”

陆离把黛玉的手按在自己脸上，勾着唇笑的狡黠：“怎么样娘子，好摸吗？”

“好……”说了一半黛玉才发觉有什么不对，自己若顺着他的意思说，岂不是被他给耍了，忙将剩下的一个“摸”字咽了下去，想将手抽回来。可陆离攥的很紧，哪里还抽得回来？

“你，你放手！”黛玉红着脸说。

陆离不仅不放，怀把她的手拉到嘴边儿，轻轻啄吻片刻。

不多时黛玉便被他弄得晕晕乎乎，一会儿好似被烈火炙烤着，一会儿好似堕入冰水之中，一会儿又好似飘在云端，不知今夕是何夕……

二人醒得倒是够早，却赖到青岚在外面低声叫了好几次才起来床。陆离一脸餍足地站在床前由小丫头伺候更衣，时不时偷觑几眼梳妆镜前由丫头伺候着梳头的黛玉。

青岚伺候黛玉梳头，两个小丫头端着首饰匣子在一旁伺候。那是两个才提上来的二等丫头，从前只在院子里伺候，最近才获准进屋贴身伺候黛玉。想要进屋贴身伺候主子并不容易，要经过严格的考察，首先要家世清白，其次要聪明伶俐，还须细心、识大体，最重要的是要够忠心。

这两个小丫头是从几十个丫头里层层选拔挑出来的尖儿，青岚又精心调*教了半个月，才敢叫上来服侍黛玉。

两个人都是十四五岁不谙世事的年纪，乍看到黛玉脖颈、胳膊上露出的斑驳淤痕不约而同脸上都露出十分诧异的表情。进来伺候前青岚千叮咛万嘱咐要谨言慎行，不该说的话莫说不该问的事莫问，只要本本分分做好自己的事便是，现下心内虽十分疑惑，却也不敢问出来，不过偶一对视，举手投足之间，还是流露出一二，被黛玉捕捉。

提这两个丫头那天青岚便带着她们给黛玉磕过头，她们二人看着就伶俐，生得又有几分颜色，给黛玉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会子见她俩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颇有些道路以目的感觉，心下疑惑，难道自己看起来像是一个严厉的主子么，要她们以目传话。

“你们两个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神神秘秘的，有什么事瞒着我？还不快从实招来！”黛玉看她们一眼，故意板着脸道。

其实黛玉是跟她们开玩笑，旁边的丫头们包括青岚一听这话，便捂着嘴儿笑了，奈何那两个小丫头才来，不知黛玉的脾性，加上年纪小，忽然撞大运般成了贴身伺候主子的丫头，重视得很，方差时候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听见黛玉这样一说，当即惊慌失措的跪下认罪。

“奶奶息怒，我，我们，我们不敢隐瞒主子，就是见主子身上有许多淤痕，不知是怎么回事，替主子悬心……”

其中一个小丫头攥了攥拳头，大着胆子说，“这青一块紫一块的，看着也不像蚊虫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