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掉马了！掉马了！！（1/1）

十几年来，许相臣可以算是第一次看见落荒而逃的陆丰理。

他愣了片刻，不在意地回了房，倒是没想到这人就这么走了，比他想象的更好对付。

从许相臣出了房门的一刻开始，赵程就已经贴上了门板，立着耳朵听声，说到底，他还是挺好奇陆丰理会对许相臣说什么的，毕竟这两人从至交到形同陌路，整个埋骨之城的人都知道，陆丰理身上那股子优越瞧不起人的劲，就连同为小少爷的赵程都看不下去，他来找许相臣，肯定说不出什么好话来，也不知道许相臣从前是怎么忍他的，赵程心想，如果换成是自己，别说是住在一起了，不出三天他就得和陆丰理打个你死我活。

房间里乱八七糟，不贴门听都听不清，等到许相臣逐步返回房间，赵程赶紧跑回床上，人进来时，就好像什么都没生过似得，抬头叫了许相臣一声，许相臣自然没理他。

老人的几个亲人今天全聚集过来了，得知刘倩死讯的刘壮似乎很难接受，这是除了老头子以外，刘壮唯一的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也是他唯一在意的人。

从许相臣离开时房间里便争吵不休，屋内几人直到现在也没停下来过，病房里王娜被刘壮提着领子不停辱骂，小老太太一双干瘪的眼睛四处乱晃，周围她的一对儿女，刘酒和眼镜男都瘦瘦干干，见母亲被人拽着欺负挨揍，脸色铁青，却也不敢上手去劝，只能在旁边有一句没一句为他们母亲辩解，刘灿就更不能出声了，从昨天晚上过后，他就像是疯癫了，嘴里念念叨叨地抠手指，看见刘壮来了，便缩成一团不敢出头，可见平常日子里在刘家这位外强中干的大儿子有多强势欺人。

“我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是我推的她。”小老太太蔫/唧/唧的声音聊胜于无，被刘壮勒的脸色铁青，脸上立刻挨了一巴掌，下午警///察来了，刘倩的死因被判为意外坠楼。

埋骨之城是冤魂塑造的世界，阴气很重，尸体死后只会在玩家面前化为畸形异状的厉鬼，在原本世界里的npc眼中，他们都还是正常的样子，因此并没有人发现尸体身上被张兮兮弄出来的伤口。

一巴掌打下去，房间里几人都愣了愣，王娜比刘壮年纪大了不少，辈分上算起来，那也是他的母亲，这种行为实在有点让人不适，不光是她两个孩子，临床许相臣和赵程也都皱起了眉头，毕竟现在也没有证据说就是王娜害死了刘倩，这种行为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那赵程是个心直口快的，整个屋里就他先开了口，嘀咕道:“哪有这么对长辈的啊？警【和谐】察不也说了是意外还不依不饶，妹妹死了也没见得多伤心，这么对待一位老人家，算什么东西……”

“你说什么？！”

刘壮一声喊的赵程一个激灵，赵程家虽然有钱有势，却唯独赵程没什么能力，嘴快是快，武力值却仅限于从背后偷袭将人踹下水的程度，刘壮看他一副弱不禁风，也根本没有顾及，两步跨过来就想上手，赵程吓得头皮都麻了，直往许相臣身后躲。

许相臣难得管了回闲事。

倒不是因为想管赵程，只是他也实在有点看不惯刘壮的行为，再怎么说王娜也是个老人，若真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也应该有法律来管，扇巴掌除了折损尊严以外，其他什么问题也解决不了了，刘壮这莽汉，妹妹死了一滴眼泪也没掉过，打王娜纯粹是为了出气，许相臣任由赵程躲在身后，抬眼看了刘壮一眼，刘壮立刻没声了，踏出去的脚在原地转了一圈，被许相臣吓了回去，实在没面子，只能再拿王娜出气，没实际的能耐，嘴里还得占点便宜:

“哼，老子今天就是要打她，我家里的耗子什么时候还轮得到外头的狗来拿了？！”

原本看赵程自己往枪口上撞，让对面一家人都松了口气，王娜一看这人又冲着自己来了，没坐热的屁股吓得又弹起来:“真不是我！我不是要杀她的！我们两个说好了把老头子带上五楼，想个办法推下去，谁知道她办事手脚不利索，自己掉下去了！这不能怪我，要怪也是怪她自己啊！”

这一句话音刚落，王娜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室内几人面面相觑，连走到一半的刘壮也停了下来，就算平时各怀鬼胎，也没有人会当着刘灿的面说出想让他死的，王娜一嗓子下去，屋里几人就仿佛是被丢掉了最后一层遮羞布，一时间寂静无声，视线都落在刘灿身上。

早便说过，老头子脑子已经不太正常了，大概也是因为昨天晚上被这两个女人带出去，不知道受了什么惊吓，死里逃生刺激不小，吓得神智都不太清醒，听了王娜的话就是一哆嗦，抬眼看，室内几人猎手一般的眼睛都落在他身上，他就仿佛是被死亡缠住了手脚，是直接尖叫起来，浑身都打着颤，苍老褶皱的面部不断抽搐，最后竟是大小便失禁，引得医生护士跑了一屋。

最终几人七手八脚将老人抬出去，换了一间病房到418，临走之前刘壮还捏着王娜的领子，一双浑浊眼中里全是狠劲

“这老不死的净添麻烦……你给我等着，刘倩不会白死，我让你偿命。”

王娜被他这一句话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仿佛再无法行动了，还是赵程看不下去，把她扶了起来，不过这人一句谢谢也不愿意说，更别说问出什么线索了，那一双鼠目停不下来似得来回打量，最后趁人多手杂，贼溜溜地跑了。

留的许相臣和赵程在屋子里，一时无话。

等到夜里七八点钟，张兮兮也过来了，她向许相臣问了白天的事，许相臣皱着眉头重复了一遍，张兮兮思索片刻，问道:“你觉得是养母王娜推刘倩下楼？”

许相臣摇摇头:“她说话里虽有漏洞，但我觉得不太像，且不说白天情急之下解释的是否是实话，如果真是想要杀刘倩，除了推下楼还可以有很多种方法，王娜绝对能想到，推下楼以后，所有人第一时间都会怀疑到她，更没必要碍手碍脚把刘灿带着。还有一点就是，我觉得她挺怕刘壮的。”

“如果要杀，也是要先把刘壮弄死，不然杀了刘倩事后被找麻烦，这一家人里头，有哪一个敢替她说句话？”

许相臣沉默一下，又解释道:“这些也都是我的推测，这小老太太瞧着精明。也不排除是她在楼上突然起了杀心……”

张兮兮了然点头:“再晚一点安静下来，咱们去412看看刘灿吧，我听说今天刘灿这几个孩子都留下了，也许能听到点消息。”

许相臣点头答应，他对医院里病房的位置没有张兮兮熟悉，因此也习惯了被她带着，三人在病房里吃了点东西，填了肚子，张兮兮带来的饭菜热乎，许相臣吃得不亦乐乎，他一个人的时候很难吃上一顿好的，蹭吃蹭喝已是常态，赵程对于张兮兮向来没有什么好脸色，有了一次被毒的经历，死活不肯吃张兮兮带来的东西。

张兮兮状似无奈地摊了摊手:“真不是我。我给你打进去的就是普通药物。”

赵程冷哼一声:“不是你还能有谁？我自己闲的没事喝两口毒药？”

许相臣皱眉，他倒是想起来一件事来。

昨天晚上，王娜来到病房以后带了不少吃的，刘灿把她口中自己最爱吃的蛋黄饭整份都分给了赵程……如果张兮兮没有说谎，会不会是刘倩想要用毒素先麻痹老人，碰巧赵程中了招？而刘倩本人也因为老人并没有失去反抗能力，所以失误落下楼房。

许相臣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但真正的答案，恐怕只有刘灿才知道了，不管怎么样，他还是得先去418看一看。

不过在这之前，他也许还有另外的一件事要办。

“咱们出发吧。”张兮兮的手落在许相臣肩膀上，几乎没什么重量:“外头人应该散的差不多了。”

许相臣起身跟在张兮兮身后，两人出了房间，赵程眼巴巴在身后看着，却不想和张兮兮同行。

一路沉默，许相臣跟在张兮兮身后下了电梯，突然开口问道:“很久没看见秦恩了，他去哪了？”

张兮兮头也没回，声音十分清冷:“他有自己的时间线来找线索，和咱们的环境不一样。”

许相臣没再说话，他沉默地跟着张兮兮走到了那一间隐秘的病房门前，张兮兮将门推开，许相臣却停住了脚，隔着两三米遥遥看这对方的背影，他声音有点哑，似乎是用了不小的力气道:“418不在这边，你走错了”

“没走错。”张兮兮没回头，将门打开，房间里刘灿和王娜一行人都在床边，室内气氛怪异，十分安静，似乎是被许相臣两人的开门声惊扰，一家人纷纷抬起头，张兮兮道:“418住不下，他们搬进412了。”

许相臣没回话，兀自后退了半步，手里黑色匕首捏地紧紧，两人沉静对峙许久。

他本以为重来一世自己放手了，两人便也就再没交集了，毕竟从头到尾一直都是他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死缠烂打，等他放弃了，这种单方面的联系也应该立刻中断了才对，可如今的场面，不管是上一局游戏中发疯似得张清野，还是眼前处心积虑在他身边的张兮兮，都和他预料中不太一样，除了一股深入骨髓的无奈，许相臣也很难再有第二种心情，他叹气似得开口:

“你到底想怎么样？”

张兮兮回眸一笑，盯着许相臣的脸，歪歪头:“我本是打算在这局游戏以后找你好好谈谈，还特意准备了房间。”

“不过，我太低估你了相臣，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412一整间房内，全部都是捕鼠夹制造的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