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宫乱 牺牲(1/2)
迁都一事势在必行,恰逢霜序时节,因为扶婉与徐隐秀的婚事需要筹备,赫枢索性就先遣了人,护送他们先行前往下虞。
除却他们与一部分的官员之外,还有瑜妃娘娘以及六皇子母子,另外,就是同样被冷落一阵的四皇子。
身为皇长姐的江央公主,与二皇子以及五皇子,则负责陪同皇帝一同伴驾启程。
身为那个做出决定的人,在临近离开的时日,赫枢自己却变得眷恋不舍起来。
江央与宜章见到父皇的次数,随着日子的流逝越来越多,他似是想要将曾经失去的时光,都从儿女的身上弥补回来。
一切的平静结束于谢淮真擅自率兵回都。
谁能够料想得到呢,就在不久之前,谢淮真还在佯装肱骨忠臣,向赫枢上那些有的没的的请安折子,转头就敢大言不惭地威胁皇帝了。
赫枢收到这封“奏折”的时候,谢淮真的大军已经行进到了,距离眼下皇城的肘腋之侧澧荷。
就是在眼皮子底下,煞有介事的加急上谏。
皇帝赫枢当即气急攻心,一阵天旋地转后,吐了一口血后,便倒身晕了过去。
等赫枢再次醒来的时候,谢家谋逆,已然大军压境,迫在眉睫的消息传遍了朝野,文武百官已经乱作一团。
宫里更是人心惶惶,要知道这种事,哪一次不是血流成河。
扶苏殿的宫人也急匆匆地冲进来:“殿下,出、出事了,陛下那边的消息穿出来说,说……”
“究竟出了什么事,快说。”宜章听得不知所云,嫌他说话太支支吾吾,便很不耐烦地催促道。
内侍摸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前襟后背似乎都湿透了,结结巴巴地禀报道:“殿、殿下,谢淮真带领叛军已经到了澧荷。”
“谢淮真他真敢?”宜章额上青筋暴起,满是不敢置信。
他也只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少年,一直生活在花团锦簇之中,没有经历过太多的风雨,哪怕是曾经失去了母后,依旧有一个长姐如母的江央公主,面对这种变故什么都做不了。
听到殿下质疑自己,传话内侍的语气愈发笃定道:“殿下,这个消息是千真万确的,御前伺候的黄内侍都说了是真的。”
黄内侍的话,不可不信。
内侍双手一摊,喘着大气,摇摇头道:“殿下,咱们都是才知道的消息,想必公主的琉璃泉殿那边,现在更加不晓得了。”
宜章有些恍惚,他自幼都没想过,自己会经历这样的一天,他咽了咽口水,急忙问道:“阿姐也知道了吗?”
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身处琉璃泉殿的阿姐,她那么柔弱,若是知道了这种消息,现在肯定要害怕极了。
想到这里,宜章一句话说也不说,至二级起身拔腿就走,完全顾不得等着向他讨主意的内侍。
“殿下、殿下,”内侍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跟上宜章的步伐后,才叹了口气,问道:“殿下,你这是要去哪儿啊,是要去见陛下吗?”
陛下现在的状况可听说不大好,好多大人去求见都被避之门外,五皇子一个还没正式参政的孩子,就更不可能见得到了。
“让开,”宜章哪里还管的上他们,咕哝着:“我必须得去见阿姐。”
“啊,殿下,这错了吧。”内侍站在原地一头雾水,这时候还去见什么公主,不应该是先去见陛下吗?
他当然不晓得,这是属于宜章的关心则乱。
琉璃泉殿还对外面的变故一无所知,内里一片平静,宫人在廊下洒扫,捧荷笑眯眯地和挽栀
“我阿姐呢?”宜章逐渐焦急起来,他没想到自己第一时间来了琉璃泉殿,居然还扑了个空。
“五殿下别急,”捧荷快步走上前来,面对焦灼的五皇子,有些不知所以然地回答道:“江央公主被陛下召见去了前殿。”
“被父皇召见了去,这时候为什么要召见阿姐?”宜章满腹不解。
难道,不是该召见他们和朝堂的官员吗?
陆危这时候也听见了声音走了出来,还没等他上去说话,就见五皇子一边低声自言自语说着什么,一边转身大步往外面去:“对了,还有父皇。”
他此时也才想到,自己也应该先去见父皇,他太慌张了,第一反应却不是他们可以依靠的父皇,而是柔弱的皇姐。
“怎么回事?”
捧荷和挽栀双双摇头:“不知道,五皇子来去匆匆的,有什么事情也没交代,听说公主不在殿里就走了。”
陆危望着五皇子清瘦的背影,被花树间被分割细碎的金光掠过,想到之前被召去御前的公主,抿了抿唇角,陛下寻常没有要紧事不会召见谁去御前的,而且,依照惯例,每次都不会是什么好事。
前几次就是为了公主的婚事,虽然没有成。
这一次去了这么久,挽栀也跟着张望了一阵,回过头纳闷地问道:“陆掌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陆危收回了远望的目光,见廊下搬出来的几株茶花正开得芬芳,语声微淡:“不会有事的。”
此时皇帝的寝殿里,赫枢面色苍白,靠在大大的迎枕上,而他的长女江央就站在一侧,手里端着一只盛着汤药的药盏。
他缓慢地掩了掩睫毛,低沉沙哑地说:“你都知道了吧,就是这样。”
谢淮真命使者传信来,说可放过江央公主姐弟一命。
唯一的条件就是要赫枢,将江央公主拱手奉上。
然而,谢家人高估了赫枢的爱子之心,又或者是低估了他的狠心。
“父皇所说的意思,儿臣都已经明白了。”江央公主浑身如寒冰透凉,似乎沿着手里的碗盏,一点点的结霜成冰。
她对这一天的到来,出乎意料的平静,也许是还没有反应过来。
谢家人只不过是想要借由她,来羞辱父皇,来辱没皇族,江央公主都知道的。
“父皇知道,”赫枢没有半分讶异,他如同和女儿诉苦般,又似是在聊一些家常:“宜章的那个性子,一贯是不如你的,你们也许生错了。”
他是情愿有江央这般的皇长子的,可惜她是个公主。
江央倒是觉得没错,她痛恨这世间的不公,但并不怨恨自己的女儿身,何必为了外物而痛恨自己呢。
“儿臣只求父皇一件事。”江央公主单薄的肩膀紧绷着,纤瘦的腰身抻直如玉竹。
“你说。”赫枢视线滑到她的眉眼间,想到方才她服侍自己用药的细致,一时有点说不出的滋味,这是他第一次让自己的孩子照顾,是以慷慨地道:“父皇会答应你的。”
江央公主将手里的药碗递出去,黄内侍极有眼色的接过来。
公主才起身退了两步,在皇帝的榻前叩首行礼,姿态从容温驯地央浼道:“请善待宜章与儿臣身边留下的宫人。”
“可是,江央你不想他们陪着你吗?”赫枢微拢眉头,慢条斯理地问道。
但她依旧略微弯着头颈,口中有条不紊,慢慢地说:“不必了,儿臣还是希望能够积一些阴德的,等到了黄泉之下,能够弥补一下千疮百孔的魂灵。”
黄内侍却听得毛骨悚然,谁能想到,这对父女这么轻声细语所说的,是生死之事。
明明正该是青春少艾,却仿佛已经将生命走到了尽头。
赫枢气虚体弱,只能勉强支撑起身体,倚靠着身后的迎枕,身上紫色的寝衣更加衬得他面若金纸。
他眼里的幽光浮动,凝视着江央清透的眼瞳,低低的问:“江央,你恨父皇吗?”
不知是因为气短的缘故,还是刻意要对这个可怜的女儿,温柔两息,他的语调声音都变得柔和极了。
江央公主一如既往的温柔清雅,歪了歪头道:“父皇,您的手很凉。”比她的手还要冷,是透骨的冰寒。
五石散真正的效力,在这时才开始体现,所谓的飘飘欲仙,都是迷惑人心的前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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