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便宜夫婿（1/2）

古寨门外排着长长的队伍,寨门里面也挤着很多村民,但要比门外的人随意多了，不住对着来求愿的人指指点点，大多还牵一二个孩童，都穿蓝黑相间的花色布裙。

神爱发现这里的村民之中，既没有阿诗玛族的少女,也没有男童。

她想，也许是少女不便露面的缘故。

“谁也不想要阁下的礼物,请自去。”挡在寨门口那个高大黝黑的汉子挑一挑浓眉，对眼前一脸殷切的人挥手，“下一个。”

被一口回绝的的求愿者双手都提着包袱,闻言还不肯死心,激动地想冲进去。

坐着记录的老人立刻双手交叉在胸前,念了几句不知什么话,隔空一掌，将他打得踉跄地退后好几步,跌坐在地上。

神爱讶然地微微眯了眯眼,目光随中招的那人落在地面。

她其实听不太明白他们说了什么,一来隔得比较远,广场上又人声鼎沸；二来他们口音十分生涩,和官话天差地别,不容易明白。

她只知道老人突然动手，用的不是功夫内力，但是很神奇,也有相似的作用。

然而不只是如此。

本以为挨了打，不满地唾骂两句就该走了，谁知此人并不出言不逊，只神情呆滞地原地愣了一会儿，突然爬起来，转身尖叫着冲到空地边缘，纵身一跃。

神爱奇怪道：“从那里跳下去，就是绕开森林出去的路吗？”她觉得不像。

荡浪神情凝重，悄悄地道：“那下边没有路，是千丈高的悬崖绝壁，涯底也全是山石，跳下去是活不了的。这个悬崖，阿诗玛人管它叫‘阿扎黑吉’，是‘埋葬邪恶的圣地’。”

“死了？”神爱冲到那人方才跳下去的地方，果然见到脚下云雾飘渺，深不见底。数只令人感到不详的黑乌鸦、秃鹫一类飞禽，盘旋着俯冲下去。

荡浪惊得急忙上来拉她回去，确认寨门口的两个阿诗玛族人无暇顾及他们，才低声对她道：“老大，你这样冲过去，容易引人注目，到时候怎么好混得进去？”

神爱咬牙恨道：“可是他们如此明目张胆地蔑视人命，实在可恶。从前官府也不管一管么？”

“要管也要讲证据嘛，连森林都走不出来，怎么管。”荡浪苦口婆心地劝道，“正因如此，老大肩负的责任更加任重道远，千万不能因为一时之气而暴露身份，导致前功尽弃。”

“我知道！我记住他了，他的罪行躲得过人间审判，躲不过我的眼睛。”

神爱冷冷地注视那个老者，心里想到：难怪“罪恶档案”上地处兖、沂二州交界的罪人格外多，别处突破一百罪恶值的，怎么也不过三四人。可是这里却已经超过十七个了，恐怕仔细算一算，像老者这样有奇怪能力的人还不少。

沉静地等了一阵，又有两个人欢天喜地提着东西过关。神爱目送他们跟一名阿诗玛族的中年人进去以后，才后知后觉地望着荡浪，轻轻蹙眉，迟疑道：“我忽然想起来，我们似乎没有带交换的礼物。”

“谁说的？我们带了呀！”荡浪以眼角的余光斜了一眼孙文吉，后者似有所发觉。

神爱立刻会意，点一点头，在孙文吉奇怪地回头看他们二人时，她报之以微笑。

终于轮到他们的时候，已经夕阳西下，远山霞光万道，目之所及，古寨内外都是一片萧瑟的红。

门口站立的这个高大黝黑的汉子有点不耐，先是目光犀利地一扫三人的手，然后才冷眼看着他们：“你们带来的交换条件是什么？”

孙文吉忙拱手作揖，递上自己准备好的礼物。

神爱发现尽是寻常日用的衣料、食物和种子，不由点头：阿诗玛族人从不出古寨，纵然人来人往地求愿，但终究不能自己采买市井的物品，自己的生产制造也有限，当然更需要这一类东西，外界的钱财珠宝反而无用。

围在寨子门口的阿诗玛族人见到这些东西，立刻就有三四个蠢蠢欲动，想上前来拉人，但被黑脸汉子以眼神制止了，继续问神爱和荡浪：“你们的呢？”

神爱迷茫地看向荡浪。

她常年只在京城，即便去河间，那里也是广通人烟，都说官话，没有听不懂的。但是阿诗玛族人闭塞山野，她听他们说话着实费劲。

荡浪道：“我们三个一起的！”

此言一出，蠢蠢欲动的村民止步，脸上露出不情愿的神情，偏过头去看后面的人。

孙文吉见状，也知道是什么缘故。

他对荡浪怒目而视，但因为一路上受到照顾，颇有些心虚，于是变成恳求的眼神，窃窃地对神爱两个人道：“二位行行好，别这样啊！在下只准备了一个人的份，要是三个人，他们肯定都不愿意。”

神爱不好意思无故为难别人，即使深知里面是一个深渊，可惜别人抱着巨大的热忱和期待，她也只好无奈地耸肩，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

孙文吉很高兴，忙摆手道：“刚才是这两位兄台、小姐开玩笑，在下并不认识他们。”

于是他被一个眼疾手快的妇人抢先拽走了。妇人还有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儿，不客气地在他包袱里挑挑拣拣，最后抓出一包已经少得不能再少的干果。

小女孩儿打开纸包，塞了一块在嘴里，还生气地举着油纸跟她娘告状：“阿娘，他偷吃了送给我们的礼物！你看，这纸上破了个洞的，东西也少了好多，他竟然还拿得出手！”

孙文吉羞得满面通红，支支吾吾道：“并不是有意……只是在下在森林里迷路了……”

黑脸汉子放孙文吉进去以后，又不耐烦地看向荡浪二人。

荡浪笑得不怀好意，用同样生涩的口音说话，就是要神爱听不懂：“大哥，你就放我们进去呗，虽然我们没带礼物，但是交换条件也不一定非要是物品嘛——你看我这位妹妹长得怎么样？给你做媳妇咯。”

他挤眉弄眼，给了此人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深刻眼神。

于是此人抬头瞪着神爱。

神爱茫然地眨眼，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直勾勾地瞪着她，下意识退了一步。

还不等黑脸汉子开口，他身后围着的一个男人大笑道：“他有媳妇儿！”

荡浪绝不气馁：“那做情人嘛！大哥觉得怎么样？”

另一个穿黑花短褂的赤膊大汉深沉地道：“你这个做哥哥的好没意思，怎么把妹妹往歪路上推！做什么情人，我儿子还没娶亲，要是有心，给老汉做儿媳妇，我一样举荐你。”

“好好好，多谢老丈，那我们就跟着您家去了。”荡浪眉开眼笑，进门时还给黑脸汉子一个遗憾的眼神，“大哥雄姿英发，我不能做你的大舅子，实在是可惜啊！”

人群中有人笑着打趣老汉道：“是要可惜咯，他儿子躺着动都不能动，你妹妹和守寡没什么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