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解约?(1/2)
“对于一个母亲来说,不能被父亲爱着,不能被孩子记住,是一件十足悲哀的事,”阿姨走之前,还在强调着,“所以,既然不能成为明媒正娶的妻子,就应该不抱有妄想,早早定下退路。”
阮卿卿漫应着,送阿姨走到大门口,帮她叫好滴滴后,才晃悠着往屋子去。
路边的海棠树依旧光秃秃的,仿佛全无生机。
阮卿卿想到去年的时候,她刚来小半年,看见白海棠,近乎惊喜地凑近看,几乎想埋在花树中,被海棠的清甜香气浸染。聂先生满足了她的愿望。
他精力充沛,总是能把各种事物都变成情趣。于是床上撒花瓣成了必然,而她因此难得生气,生气花瓣被那般糟践。
摇摇头,阮卿卿把聂先生从脑海中甩掉。她的脑海中重新跳出舟舟……聂文周的样子,他青年才俊,白衬衫搭着白海棠,很好看。
“……”
阮卿卿想不下去了。她突然理解那些追星的女友粉发现自家爱豆有恋人后的无能狂怒,有恋人后,她们对爱豆的所有想象都是不应该的,因为爱豆有恋人,她们如果继续想象,就将自己置身于小三的立场。
说到小三,聂文周一开始也是私生子,是她想不到的。
于是她有了三层的悲哀。
一层悲哀,是她下意识因为自己的私生子身份而自惭形秽,不敢接近。现在她依旧会不敢接近,聂文周的气质、她自己的身体状态,注定她的怯弱。
一层悲哀,是她的“母亲”。如果当年艾梦乐怀的是男孩,事情会如何?最好的结果,似乎也只是孩子被抱进家里养,而母亲也有个优渥的生活条件……但终究是母子分离,没有奔头,没有未来。艾梦乐依旧会逐渐癫狂。
一层悲哀,在既定的结局。母亲已经在勾结护士换孩子的时候就死去,而她也因为“小三的女儿”这种既定的身份而跌入深远,未来唯一的结局是因为攀不到新的心灵寄托而灵魂枯萎。三层悲哀。
阮卿卿悠悠荡荡地走进画室,她画室她已经整理过,该带走的都已经收拢好。现在画室显得空荡荡,只有角落的废弃画架昭显着房间的用途。
屋内昏暗,她打开灯,接着打开柜子。柜子的东西也都收拾清楚,里面只剩下行李箱。行李箱里有颜料有笔,有纸有画作。
拜格雷诺比赛所赐,画作她已经整理过,舟舟为主角的在一堆,其他的在另一堆。她伸出手,被冻得发青的手背颤抖晃动,有些刺眼。
她咬咬牙,拿起画舟舟的那叠画纸,坐到桌子前。
画纸上的笔触融炼了她几乎所有的情感,端坐浅笑的舟舟,背对阳光朝她微笑的舟舟,在人群中蓦然回首的舟舟……穿着白衬衫,笑意温和又阳光,看向她的目光平静柔和,画作里温柔的舟舟就这些意向,这些意向满足了她对伴侣的所有幻想。
没什么好否认的,她一方面视舟舟为救济她于苦难人生中生存的神,一方面又存心亵渎,她喜欢舟舟。
这份喜欢没有未来,她早就明白。但她需要虚无缥缈的希望,未来或许能有的偶遇奇遇,或许能互相微笑,擦肩而过,这种虚无缥缈的,梦境。
而不是成为聂先生血缘上的叔叔,被邀请参加他和瑞拉的结婚宴。梦境堕落成地狱。
无法继续心怀侥幸,她注定乘不上方舟,注定无所凭依,注定被滔天洪水淹没,直至溺亡。
阮卿卿垂下眼,眼底一片晦暗。而后她拿起一张画纸,双手往旁一撕。
“哗——”
画纸分成两半。
万事开头难,既然开了头,后续的事情就好办许多。一年多的时间,她画了不下十张舟舟。画的时候殚精竭虑,撕碎却只要几秒钟。
一张,一张,又一张。
撕到第三张的时候,阮卿卿挪来垃圾桶。垃圾桶已经被阿姨清理过,空无一物。她坐在桌子前,靠上椅子,把纸张撕成碎片,撒进垃圾桶。
她的大脑已经一片空白,灵魂飘荡,只剩下躯壳。躯壳呆板固执,一张一张,撕开,再撕开,撕裂,直到撕碎到无法再撕开,无法拼凑。纸张飘散,像是纷扬而冰冷的雪。
下一张,月下弹钢琴的舟舟,背景除了月色就是浓重的黑,舟舟坐在钢琴前,微微弓身,气质不再是一贯的温和,而是带了些凌厉,还有锐不可当的力度。
有一些光影还未细化完成,但大体已经定调。阮卿卿怔怔看着,舟舟的目光仿佛透过画纸,定定地看着她。
真的要撕掉吗?撕掉并不能改变什么,只是让她的心血付诸东流。
阮卿卿的胸腔忍不住颤抖,连带着拿着画纸的手也在抖,呼吸都因此急促。
画画,除了情感的抒发,还能找到最本真的喜悦:调配光影色调,布局规划,在自己的努力下完成一幅画的成就感。
这张画或许不该撕掉,因为她并没有画完。知道舟舟是私生子后,对舟舟的了解似乎更深一些,温和中带着矛盾的气质,也能更好理解,更好地通过画笔描画——
她醒过神。
她刚才在犹豫什么?还想着画舟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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