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接二连三（2/2）
黎逋摇摇头：“具体的打听不到，如今这事由端亲王一手查办，其他人都不知情。”
黎逍和黎唯表示，他们打听到的内容都差不多，具体情况都不知道。
所有人只得散了，等待最后的结果。没有人问要不要去走关系，救一救左相，他们满府上下都被改姓了，皇上的意思还不明白吗？这是对他们额外开恩呢，再去救就准备搭上满府人吧。
再说，自家本就对那边府里没有感情，就算是救也只是为了不被世人嚼舌根说不孝，如今皇上亲自出手消了这隐患，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大不了，等杜府判决下来后，自家赠送一些财物，也算是全了那点血缘关系了。
这一等，就是五日。
这五日间，不断有人落马，甚至九卿之一的通政使都被拿下，还有王子腾，兰台寺也有不少人被抓。
其他衙门多多少少都有人被带走，不过都是小官，四品以上的还没有。
这五日，京城人心惶惶，各家各户都闭门不出、谢绝访客，生怕沾上不该沾的，牵连上自家。
最终，这股疾风扫落叶般的清洗以左相被判处斩立决为结束，同样被判处斩立决的还有其长子和长孙，其余人等判处流放、□□等。
至于其他家，通政使好些，只是被革去官职，王子腾则被流放，其余人等判罚也都较轻一些。
这变相说明，这些人至少是没跟里通外国产生关系的。
但左相府的判决也令不少人疑惑，罪名里是有里通外国的，但若真的里通外国了，老实说，杜家被诛九族还差不多，如今的判决却只能说是诛首恶，跟甄家不相上下。
甄家还没里通外国这个罪名呢。
所以杜府到底有没有叛国，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许多人都猜测不已。
而在左相被行刑前一天，一个人找上黎逋。
“逋少爷。”来人这样称呼。
黎逋起身相迎：“阮先生，您怎么来了？”
阮先生姿态自然：“鄙人来是想求逋少爷，看在过去的情分上，带鄙人见相爷最后一面。”
黎逋沉默，这位阮先生叫阮明，字山隐，乃是左相以前的幕僚，与他的父亲年岁差不多。当年，左相看重黎逋，想要黎逋去杜家那边进学，为其选的先生就是这位阮明。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位阮先生学识确实渊博，黎逋被他教过几堂课，也算是有半师之谊。
后来好像是家中父母染疾，才从左相府离开，回乡尽孝。
如今却突然这样上门，他一时闹不明白这人是打着什么主意。
阮先生似是明白他的顾虑，诚恳道：“鄙人明白您的顾虑，只是鄙人当年受相爷恩惠颇多，前些年送走双亲后，又回到京城，在城外一家书院做教书先生。本没想再去相爷府攀附，谁知事实难料，不管相爷罪名是真是假，鄙人也只是想送恩人最后一程，绝无其他意图。”
“逋少爷若是不放心，可全程与鄙人形影不离。”
“我怎会不信先生。”黎逋打了个哈哈，思虑要不要答应。
最重要的是，他到底要不要去送那位祖父最后一程。
思来想去，黎逋道：“此事毕竟牵扯甚大，我需问一问端亲王的意思，若端亲王允许，带上你亦无不可。”
问端亲王，就是问兴元帝。
阮明并不反对：“如此再好不过，劳烦逋少爷。”
黎逋便遣人去问端亲王，还让下人着重说明了阮明的身份，他也怕阮明会不会是左相在暗中的棋子，报给端亲王也是提醒对方查一查。
没多久，下人回来，说端亲王允了。
黎逋稍稍放下了些心，既然那位允了，说明这人要么没问题，要么就是有安排，他只管做就是了。
晚膳时分，黎逋拎着备好的丰盛酒菜，与阮明一起走进大牢。
左相形容并不狼狈，穿着青灰色的衣裳坐在草垛上，却仿佛坐在中书省的衙门。
黎逋站在牢门外，最终叫出了那句称呼：“祖父。”
左相睁开眼，牢里光线昏暗，他看了许久才看清来人是谁，然后语气平淡的道：“你不该来。”
黎逋一时有些怅然，不知是为眼前这人还是为已经逝去的父亲。
他示意衙役打开牢门，走进去，将酒菜摆出来：“我替父亲来看看您。”
左相难得的沉默了，不知道他是不是想起了幼子的音容笑貌。
这时，一直跟在黎逋身后像个隐形人的阮明跪下磕头：“相爷。”
“你是？”左相疑问道。
“小的是阮明。”阮明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回道，“相爷三十年前的恩德，小的从不敢忘。”
左相眯了眯眼：“是你啊。起来吧，我已经不是什么相爷，别叫错了，再害了你自己。”
“是，恩人。”阮明从善如流。
接下来，几人没再说什么，阮明恭敬地站在一边，伺候着左相用膳，黎逋陪坐一旁，筷子却动都没动一下。
等牢门再次关上，阮明跪下叩头：“恩人一路走好。”
黎逋只默默地看了一眼又端坐如故的那人，什么也没说，带着阮明头也不回地离开。
第二日，张瑶他们还是全体来到刑场，送了杜家人最后一程，又帮着收敛了尸首，给无罪被释放的杜家人一些财物，目送他们扶着左相等人的棺椁往杜家祖地而去。
历经三朝的左相落得这般下场，仿佛震慑住了暗中的势力，一时间京城显得颇为沉寂。
但随着兴元帝没有临朝的时间越来越长，群臣又开始鼓噪起来，毕竟兴元帝自登基以来一直是个勤政的皇帝，从来没有这么长时间不出现过。
随着越来越多人的疑问，终于，兴元帝病重的消息再也瞒不住了。
天下哗然。
各路牛鬼蛇神纷纷粉墨登场。
皇宫，兴元帝寝宫。
兴元帝正努力在地太监的帮助下坐起身，但每每太监一放手，他就控制不住地东倒西歪，这样四五次后，兴元帝再也压不住心中的怒火，猛地使力将那个太监推开，面色狰狞道：“拉下去。”
太监跪地求饶：“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心中同情，但没有人敢在这时候帮着求情，御前大太监上前扶住兴元帝躺下，一个眼神，就有人将那太监捂着嘴拖了下去。
太医令满心惶然地道：“请皇上息怒。”
兴元帝缓缓呼吸，强制自己放平心态，他也明白，越怒身体的状况只会越差。
平息了这股怒火后，兴元帝好似心平气和地问：“几位皇儿这些日子在做什么？”
御前大太监小心答道：“几位殿下每日都要来宫中求见一趟。除此之外，大皇子一直待在府邸中，闭门不出为您祈愿；二皇子将京城里外的庙宇道观都走了一遍，祈求各路神佛保佑您龙体安康；三皇子则在翰林院，说要翻阅医书典籍，寻找古方。”
都是孝心。
兴元帝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端亲王那边如何了？”
“端亲王还在收尾杜元良之事。”大太监回道。
“后宫呢。”兴元帝又问。
大太监正要回答，突然门外有人传话：“启禀皇上，通政司左通政求见。”
通政使被革职，如今还没重新任命，通政司便暂由左通政代管。
大太监心中一凛，他如今真是怕听到通政司的名字了，但怕什么来什么。
大太监听着左通政的简略汇报，不由自主地捂了捂心口，急切吩咐道：“快！去请端亲王进宫！”
兴元帝左等右等不见人进来，心中就有不好的预感，吩咐身边侍候的小太监：“去，将人叫进来。”
大太监磨磨蹭蹭地进来，看着兴元帝阴沉的脸色，期期艾艾地道：“皇上，奴才以命人请了端亲王入宫。”
“说。”兴元帝脸色越发不好，虽知道接下来的消息肯定是不利于他的身体，但他还是控制不住的想知道。
大太监先做铺垫：“是曹家，您也知道，自从惠妃娘娘的父亲去世后，曹家就不成气候，一直做出些荒唐事，这次，估计也是哪个脑袋不清楚地办出的糊涂事，与…与三殿下不可能有关系。”
为了兴元帝的身体着想，大太监都顾不得这番话会不会让兴元帝认为他是被三皇子收买了。
但他越是这样铺垫，兴元帝的心越是沉入谷底。
“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