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张父致仕（2/2）
朝堂大人们不比他们好多少，个个缩着头跟鹌鹑似的，包括那些平日里不可一世的武将。
因为，此时兴元帝正在找去接东平郡王这个烂摊子的人呢。
不同于上一次的踊跃，这次大家都眼观鼻鼻观心，只当自己是个植物人一动不动。虽然战报上写的是因为将士们千里迢迢过去、水土不服、减损过多，又被真真国偷袭才落败，但谁知道这是不是东平郡王的粉饰之词，所以没有哪个愣头青赶在这时候冒头。
看见没人请命，兴元帝的心情更恶劣了，看到有好处就争相抢夺，一有风险就避之不及，这帮子奸猾的东西，以后一定要叫他们好看。
眼见再没人出面兴元帝就要陷入尴尬，端亲王又适时的站了出来：“启禀皇上，臣以为，还是要考虑战报上所说的水土不服问题，既然北方将士不适应，不如就近从广东省的周边调兵过去，一来战力不会被削弱，二来距离近，不用长途奔波，被真蛮钻了空子。”
端亲王这提议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兵部尚书站出来支持：“臣附议。”今年的新兵已经南下，他短时间内实在变不出来一支新军，且北边还等着援兵呢，最近为了征兵他头都挠秃了。
户部尚书也支持，和兵部尚书一样，若还从京城调兵过去，他就得准备两份粮草，一份都已经让他吐血了，再备一份是逼他上吊啊！
群臣纷纷出列支持。
兴元帝冷哼一声，但脸色到底缓和不少，端王叔不愧是最忠心之人。心里思量着回头该怎么赏端亲王，兴元帝开口问道：“诸卿以为，调那一路兵马合适？”
端亲王不说话，他虽出主意，但从不染指具体的兵将调动，这也是他让兴元帝放心信重的原因。
兵部尚书当仁不让的道：“臣以为，可调福建兵马前往。”
兵部头子都如此说了，其他人还能有什么反对的。
兴元帝点点头表示认可，环视一圈后又问：“那么，谁愿前往拿下东平郡王，接任征南大将军。”
福建可调兵马，但京城也必须派出大将，毕竟地方的专职武将最高不过三品，还担不起征南大将军的名号。
这回，有五六个人出列请愿。兴元帝眯着眼将这些人打量一遍，最后点了南安郡王的名字：“若再败，提头来见。”
下了通牒之后，兴元帝甩袖走了。
南安郡王则连夜收拾行李，带着要去将东平郡王押送回来的大理寺官员急匆匆走了。
东平郡王府还一直被围着，想来，不到东平郡王回来，这人马是不会撤走的。
而奉命带人围住东平郡王府的也不是别人，正是贾赦，他回家跟张玥唏嘘：“老郡王还在时，郡王府何等威风，如今却如丧家之犬一般。这位东平郡王也着实可惜了，他虽无开拓之才，但守成还有余的，这次也是想为子孙后代拼一拼，谁能想到竟马失前蹄。”
张玥道：“这都是子孙没教养好的缘故，但凡后代子孙出息一些，东平郡王也不至于一大年纪还要上战场。”
“你说的对。”贾赦赞同，然后笑道，“为夫这辈子最幸运的，就是娶了你为妻，为我生了两个出息的儿子。”
张玥不好意思的唾他：“老不羞。”
但同贾赦有相同感受的不止一人，柳卿卿就与张瑶说：“唯哥儿的媳妇儿一定要好好挑！我可不想整个那调三斡四的回来，让整个家都不安宁。”
杜唯十五了，差不多可以相看了，慢慢看个两三年，也差不多能摸清女孩家的秉性了。
因为入了宗室籍，杜唯不能参加科举，但有杜逋在，倒不至于让儿子没差事，不过如今他自己还在下面熬，杜唯想要入仕，且还有的等呢。
“你也不能偷懒！”柳卿卿警告张瑶，“别整日窝在家里，多出去走走，你娘家那边的宴会多去转转，帮我瞅瞅合适的。”
张家这边的亲朋好友都是书香世家，柳卿卿不论婚前昏后都不太搭得上线，她又想给儿子娶个世家之女，可不得从张瑶这里着手。
“你就当提前练手了，等到煦哥儿的时候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我信了你的邪，张瑶翻个白眼给她，不过还是回了娘家一趟，让母亲帮忙留意看有没有合适的。
四月上，兴元帝收到一本令他龙颜大悦的奏折。
这是张大哥的折子，折子上说，今年盐业大丰收，收上来的税收比往年多了五成，已经着人押送进京。
五成的盐税，这可不是小数目，本来因为战争岌岌可危的国库可算是有救了，如何不让兴元帝高兴。
张大哥就任都转运盐使已有四年多，一直在各地奔波，前几年盐税虽有增长，但都不多，谁能想在今年这关键时候，竟然一下多了五成！其实，这并不是巧合，南边打起来的消息张大哥甚至比京城知道的更早，当时他就想着，国库的钱即使能支撑这一场战争，过后怕也会捉襟见肘，因此便加快了盐业整顿的步伐。
等南边战败的消息传来后，他就知道，国库怕是已经难了，当下行动更加雷厉风行，下狠手办了一批盐商。这多出来的五成说是盐税，还不如说是抄家的收获。
这些他都在折子里写明了，兴元帝却并不在意，那些盐商在他眼里都是该千刀万剐的，趴在朝廷身上吸血，不杀你杀谁？张大哥这一举动反倒让兴元帝觉得他杀伐果断、可堪大用。
嗯，盐业还得他再管几年，等国库充盈一些了，再调回来重用，不过这次的功劳却不能不赏。
兴元帝思索片刻，给张大哥加了一个户部侍郎的衔，不过目前只是兼任，不管户部的具体事务。
但是这样一来，却出现一个问题，户部侍郎是三品，通政使也是三品，偏偏自古以来就有子不越父的传统。如果张大哥成了正三品，那张父还在正三品上待着就不合适了。
兴元帝有些头疼，对张父他还是满意的，低调沉稳、办事谨慎，而且通政使已经是九卿之一，再往上也就是各部尚书了。
或者调去中书省做右丞？兴元帝思索着，但是左右丞虽说是左右相下第一人，这些年却早已被压得不成样子，只是摆在那儿的样子货，让张父去的话，倒不像是升迁，反而是明升暗贬了。
有实权的三品和虚职的二品，傻子都知道选哪个。
还没等他纠结出个结果来，张父却解了他这个为难，上书乞骸。
张大哥的折子是通政司递上去的，张父当然也看了其中内容，看完后他就知道，自己该给儿子让路了。倒没什么可遗憾的，他年轻时便被父亲说难当大任，最终能走九卿这个位置虽说有许多时运因素，但也很满足了。
如今儿子这么有出息，显而易见的可以走的更高，他何苦挡在前头做个恶父呢。
兴元帝当然不能立刻就答应，但张父致仕之意坚决，君臣三辞三拒后，最终张父还是如了愿。
对于张父的卸任，家里人倒是都没什么不愉快，反倒挺高兴的，毕竟老爷子年纪也不小了，如今退休也好享受天伦之乐。
通政使位置空缺，底下有希望的人可是眼睛都红了，纷纷开始走动，为上位而努力。
一时京中字画古玩的市场价格都被推高了不少。
各方隔空斗法，没想到最后却被地方的一位参政给摘了桃子。有气不过的人打探这人的消息，却被告知人家是走了甄家的路子，当下就没了脾气。
但也有人奇怪，甄家要是能有这个能力把别人推上九卿的位置，何不让自家人拿下呢？毕竟当年甄家从京城狼狈退出之后，虽然地方上有不少甄家人做官，但族中可再没出过京官。京城有多重要不必细说，更何况甄家最大的底气可都在京城，这么做实在说不过去。
无人能解答这个问题，明面上，甄家与京城的世家都没有什么交集。
盛夏，今年格外的热，京城中中暑成了流行，张瑶都不小心着了道，张父张母两位老人更是难捱，加上夏季本就胃口差，不过两月竟瘦的都能看见骨头了。
就在这样的天气里，东平郡王被押解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