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自信的史氏（1/2）

虽然人可能已经下葬,去了也见不着，但杜煦、贾琏和张大哥的长孙，还是被打发上路往句容而去,代表各自长辈前去吊唁。

孩子走后，张瑶整日恹恹的，连饭都吃不太下，杜逍索性将应酬都推了，日日在家里陪着她。

“今日这道玉笋蕨菜不错,你尝尝。”杜逍给张瑶夹了一筷子放入碗里。

张瑶扒拉了一下，给面子的夹起一根笋塞进嘴里,就不动了。

杜逍心里叹气，只能再接再厉地继续投喂。哪怕每道菜都只吃一根呢，只要他投喂的次数够多,媳妇儿就能吃饱。

不过这样下去不行,还是得给这人找点事做，否则整天闲着，可不越想越多嘛。

他琢磨了下,去找自家大嫂：“大嫂最近不是在给晗姐儿相看？不若让瑶儿一起给参谋参谋？”

柳卿卿最近确实在考虑自家女儿的亲事，她离开杜逋任地回京固然是有时局的原因,但更主要的还是晗姐儿到年纪了。

杜晗这幅性子,柳卿卿真不放心把她嫁在外地,甚至都不放心许给别人家,她想的是把女儿嫁回自己娘家。她与娘家嫂嫂关系不错，晗姐儿嫁回去也不做长媳,正是适合她这样的性子。

因为有着这样的想法，所以她主要就是跟娘家沟通沟通，也没想着去相看别家孩子。不过张瑶最近的状态她也略有听说,如今杜逍求上门来，她也不推脱，就找张瑶说起自己给杜晗的安排，问她的想法。

本只是当做分散注意力的借口而已，哪知道张瑶竟强烈反对。

柳卿卿就很纳闷，问为什么。

事关侄女的终身大事，张瑶也打起精神来，细细与她说道：“你不知道，我这些年在外走过多地，见过不少人家生出的孩子或是智力低下，或是身有残疾，一开始我并没有觉得怎么样，但后来见得多了，我猛然发现了这些人家都有一个共同点。”

“什么？”柳卿卿被吸引了注意力，如今子嗣可是大事，有些地方甚至生出有残缺的孩子会被认为是受到了上天诅咒。

张瑶也没卖关子，肯定的道：“这些孩子的父母多是血缘极近的亲戚结合，最多的便是表哥表妹。”

柳卿卿倒吸一口凉气，惊疑不定的道：“不能吧，我见过这样的也不少，也没像你说的。”

“当然不是说每一个都是。”张瑶连忙解释道，“智能说是近亲结合生出有问题孩子的概率更高一些，这么打比方吧，如果说没有血缘关系的夫妻中，一万对里可能只有一对夫妻的孩子会有问题，那有血缘关系的夫妻里，可能一千对里就有一对，你明白吗？”

“它出现的概率要大很多，但我们不得不防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后头的话张瑶没再说，但该懂得都懂。

柳卿卿眉头皱的紧紧地，概率的问题她还是懂得，此时她就在疯狂回想，自己见过的那些表哥表妹结婚的夫妻中，是不是孩子有问题的概率更大些。

有些事就是你不注意还好，一注意就细思极恐，她这一扒拉，还真发现好像确实如张瑶所说。当然真是傻子或者身有残缺的很少，但柳卿卿也明白，能与她来往的都是高门大户，这些人家，一旦发现刚出生的孩子有比较明显的残缺，不是特别缺儿子的，基本都暗地里处理了，不会叫外人知道。

不过柳卿卿仔细对比了一下，发现近亲结婚生下的孩子好像是比正常的孩子笨不少，有出息的也极少。

其实这是幸存者偏差，她心里已有认定，再去筛选就会不自觉筛选对这个结果有利的佐证。

验证的结果叫柳卿卿心惊肉跳：“不行，不行，晗姐儿绝不能嫁回柳家，我得看看，好好再看看。瑶儿，你也帮帮忙，相看的时候一定要帮我注意，那些孩子的父母是不是近亲结亲的。”

张瑶当然义不容辞，非常爽快地答应了。

有了事情做，人就有了精气神，张瑶才发现她这阵子颓废的，对身体都有些影响，体能低了不少。这可怎么得了，本来年纪就大了，体能低就代表着免疫力下降。

这样可不行，张瑶一改之前做派，开始疯狂养生。

柳卿卿回去后，先没急着相看，而是将她娘家这边还有杜逋这边没出五服的亲戚名单全部列出来，这些人家就是完全不考虑的，再将那些有印象的特别爱近亲联姻的人家也排除掉，谁知道这些人家生下的孩子是不是有什么隐疾呢。

这些一排除掉，剩下的人家倒也不少，还是有选择余地的，柳卿卿才算松了口气，第二日就拉着张瑶开始扒拉帖子，挑出合适的宴会去参加。

这不是一日之功，两人倒也没太着急。

转眼前去吊唁张二哥的三个晚辈都回来了，贾瑚也被调任，前往陕西某地任知府，带着媳妇孩子包袱款款的去上任。

这些日子的相看，柳卿卿大概已经划定了几户人家，只等最后再细细调查一番。

就在这时，张瑶却接到了姐姐的帖子，邀她过府一叙。张瑶也没怀疑，利索的就上门去了。

谁知到了贾府，却没引往张玥所在的荣禧堂，而是去了史氏的荣庆堂。

屋里只有一个史氏，张瑶犹疑的上前见礼：“见过老太太，老太太近来可安好？”说完又笑着调侃，“我姐姐请我来却又不露面，怎的让您老人家来接待我，这可真是折煞晚辈了。”

史氏很热情：“你姐姐临时有事出门了，就请我接待你，我一个老婆子白日里也无趣，与你们这些年轻人说说话也是好的。快来，快坐下，与老婆子我说说最近外头又发生了什么新鲜事。”

张瑶心中却警惕，她姐姐便是临时有事出门，要么给她传话改日子，要么也会让黎音来陪自己，万万不可能让史氏来。所以，事情很清楚了，那个帖子怕不是张玥送去的，而是史氏送去的。

虽然猜到了情况，但张瑶也没立时撕破脸，怎么说这位都是她姐姐的长辈，真闹开了人家也在明面上站着大义。再说，张瑶不信史氏能在这府里将她如何，既然没有危险，那看看这人葫芦里卖什么药又有何妨呢。

张瑶假做什么都没察觉，笑盈盈地说些京中今日发生的趣事，史氏倒也算沉得住气，一直笑眯眯的听着。

说了有一会儿后，外面有丫鬟传话：“宝二爷来了。”

史氏就有些歉意的道：“应是刚下学回来，这孩子就是太过孝顺，每日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来给我这老婆子请安。”

张瑶便顺着夸了一句：“儿孙孝顺，老太太好福气。”

“进来吧。”史氏扬声道。

便见帘子一掀，从屏风处转进来一个面冠如玉的公子哥儿，穿着大红的衣裳，头上带着金宝琉璃冠，自有一股风流体态。

这是张瑶第一次见贾宝玉，她不由细细打量了一番，不得不说，贾宝玉长的确实好，与贾琏不遑多让，不过是不同风格。贾宝玉浓眉大眼，长相更加周正，整个人瞧着更加温和可亲一些。

“快来见人。”史氏介绍道，“这是大伯母的妹妹，你叫姨妈便可。”

贾宝玉便规规矩矩地见礼：“见过姨妈。”

因是第一次见面，按理说要给表礼的，但她今日本以为是见姐姐，就没带那些东西。而身上有的也不适合给贾宝玉这个外男，因此笑道：“好孩子，姨妈今儿来的匆忙，忘了给你带表礼，今日就先欠着，改日再补给你。”

史氏闻言倒没介意：“他小孩子家家的，何须表礼，能叫你一声姨妈，都是他的福分。”

说完又对贾宝玉道：“祖母这里有客人，你先自去，晚些再来。”

贾宝玉便退下，但他这一来，却好像打开了史氏的某个开关。接下来的时间，就是史氏拉着她大夸特夸贾宝玉，说这个孙儿怎么孝顺、怎么体贴、怎么有才华，夸的张瑶颇有些头昏脑涨。

“这孩子今年也有十六了，他亲娘不操心，也只能我这个老婆子帮着打算打算。”史氏忽然叹道。

张瑶心中一动，意识到戏肉大概要来了，不动声色地接到：“您真是慈和。”

史氏笑了笑，然后仿佛不经意地问道：“我听说，你大嫂如今正在给你侄女儿相看？”

张瑶闻言愕然，万万没想到这位老太太竟是想让杜晗配贾宝玉，她颇有些哭笑不得，不说柳卿卿瞧不瞧得上贾宝玉的家世吧，就只她，也不会让侄女儿与贾宝玉产生关联。

心中吐槽这位的痴心妄想，张瑶面上含笑答道：“是呢，如今也已经有了意向，只等我大哥那边回信同意了，两家就正式定下。”

“啊？”史氏皱眉，她得到的消息可不是这样的，只是说还在相看，并没有与哪家人家有更进一步的接触，“不知是哪家？”

张瑶摇摇头：“还没最后定下，我也不太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