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林如海病重（1/2）

十二月的某一日,林黛玉在折腾了四五个时辰后，终于生下了她和杜煦的第一个孩子。

是个女儿。

张瑶抱着孙女一时间有些百感交集，对疲累的躺在床上的林黛玉道：“辛苦你了。”

林黛玉勉强撑出一个笑容,昏睡过去。

张瑶给小孙女起了个小名，叫暖暖。

暖暖出生后，家里的几位女性就完全围着暖暖转了，家里除了杜煦之外的几位男性，虽然也喜欢孙女/侄女/妹妹,但更酸，因为每日回来,再也享受不到妻子/母亲的嘘寒了，她们眼里心里都只有“问暖”。

杜煦是最着急的，他如今跟个光棍一样,想见媳妇见不着,媳妇正坐月子呢，他被禁止进入月子房。想看亲亲闺女也看不着，除了洗三那日匆匆见了一面,其他时间闺女都跟她娘待在月子房里，外头太冷了,根本不让抱出来给他看。

其实张瑶是没禁止杜煦进月子房的,主要是林黛玉不愿意,她觉得自己这会儿太邋遢,不想让相公看到她这个样子。

既然是儿媳妇的意志，那张瑶只能给儿子道一声同情,你只能等你闺女满月后再说了。

兴元二十六年的新年，杜府喜庆的很，因为林黛玉出月子了,暖暖也满月了。贾府、张府、林府都有人来，见证暖暖的满月礼。

杜煦也终于抱上了心心念念的闺女儿，只是闺女太软太小，他抱着僵硬地跟石头一样，没多会儿就被鄙视他的杜逍接了过去，他只能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

林黛玉产后恢复的不错，她如今纠结的是肚子多出来的那点肉，拉着几位有过生产经验的嫂子偷偷询问该怎么减下去。

林大奶奶坐在一旁听着，心里有些酸涩，她嫁入林家已有五年多，却至今没开怀，虽然中间有两三年都在守孝，但她心里还是有些压力。

好在如今林府没有长辈在，她内心的压力还能轻一些。

林大奶奶的这些庆幸林柏不太清楚，他如今是很担心父亲的，当初父亲要送他们进京的缘由他可还记着，如今时间已过去许久，江南那边的官场却还没有任何动静，他就越发觉得这事可能牵连甚大。

尤其是父亲送家信回来间隔的时间越来越长，信的内容也越来越短，虽然信里没说任何问题，但报平安这个事儿他还是懂得。林柏只恨自己如今位卑言轻，只能在翰林院与典籍打交道，不能给父亲任何帮助。

杜唯和柳卿卿其实也担心杜逋，但杜逋送回来的信与林如海一般无二，找别人打听吧还不能太有针对性的问，毕竟杜逋当初露出来的意思是很隐秘的，而泛泛打听的结果便是江南那一片一切安好、无事发生，这样的结果却更让柳卿卿母子心生警惕，因为这代表杜逋所做的事保密度很高，而保密度越高的事情危险度就越高。

两人一边忧心，一边还不能跟任何人说，这事儿说出来只会害了别人。

在知情人的忧心忡忡中，三月某日，通政司收到来自林如海和杜逋的联名折子，弹劾江南甄家结党营私、卖官鬻爵、依势凌弱、包揽诉讼、私铸钱币、巨额亏空等十一项罪名。

通政司一时哗然，如今甄贵妃和二皇子声势正旺，作为其娘家的甄家可谓是大黎最顶级的世家之一，却被人弹劾，而且弹劾的罪名每一条都足够甄家喝一壶。

折子以最快的速度送到通政使案桌上，通政使看完后心中一凛，默默朝旁边不起眼的随从使了一个眼色，然后亲自揣着折子去找兴元帝。

他虽有心拖延时间，给背后那位报信，但通政司这么多人看着，却不能如意。

兴元帝则早在通政司拿到折子之前，就收到了从秘密渠道传来的密折，不同于通政司收到了只是一份弹劾折子，兴元帝拿到的更加具体不说，还有大量证据，直接将甄家锤死了。

兴元帝这几年身体本就不太好了，前年又受了南安郡王那么大一个打击，其后整日因为几个儿子之间越加白热化的争斗心力交瘁，如今再一看甄家犯下的累累罪行，当即气晕了过去。

贴身太监急的不行，却还不能大张旗鼓的叫太医，这几年兴元帝对于自己的身体状况一直都秘而不宣，对外保持着精神健康的面貌，为了不露馅，更是连后宫都很少进入了。

通政使来的时候就是兴元帝晕过去还没醒的时候，御前大太监迎出来，笑脸盈盈的道：“好叫大人知道，陛下昨个儿夜里不太安眠，刚才觉得困倦便小憩一会儿，大人若是没有急事，还得劳大人略等一等。”

通政使巴不得多拖延些时间呢，因此连声道：“不是什么急事，在下不急。皇上日夜操劳国事，好不容易歇下一会儿，公公万不可打扰了。”

御前大太监笑道：“多谢大人理解。”他看到远远有小太监领着太医令过来，“那咱家就先失陪了，得陪着太医令给陛下看看，开上一副安神汤，也好让陛下今儿个夜里能安眠。”

“应当的，您请。”通政使也没怀疑，圣体是多么贵重，哪怕是咳嗽一声也该让太医令给瞧瞧的，更何况是失眠这等大事。

太医令早在被传唤是就有了心理准备，毕竟这几年兴元帝的身体全是他照看着的，但饶是有猜测，在看到兴元帝昏迷之时依然倒吸一口凉气，就怕这位出了什么大问题，他救不过来，说不得就得陪葬。

直到摸上脉搏，太医令才悄悄松了口气，问题不算轻，但一时半会儿也要不了命，有救就好，有救就好。

太医令下了针，过了一刻钟，兴元帝才缓缓醒来，环视周边一眼，就明白了情况。

“过了多久？”兴元帝闭着眼，沉声问道。

御前大太监谨慎的答道：“回皇上，您睡了有三刻钟。”

兴元帝缓缓吐出一口气，还好，不长，应该没出什么问题。

太医令在一旁道：“陛下，您千万记得，要控制情绪。”说完后已经自觉退下，去开方子。

大太监躬身在御榻边，小声回道：“陛下，通政使大人在一刻钟之前求见，是为了巡盐御史林大人和都转运盐使杜大人的联名折子而来。”

“朕知道了。”兴元帝依旧闭着眼，“朕再躺一会儿。”

“是。”御前大太监退出去，找到正在暖阁等待召见的通政使，“陛下已经醒了，正在洗漱更衣，让大人再稍等一会儿。”

“无妨，无妨。”通政使送走大太监，也开始在旁边小太监的帮助下整理仪容，准备接受皇上的召见。

一刻钟后，通政使见到了兴元帝，奉上了折子，他都做好承受皇上大发雷霆的怒火了，谁知道兴元帝只是打开略翻看了一番，就道：“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通政使莫名其妙地退下了，一路都在思忖皇上这个反应，不应该是这个反应啊！难道说，皇上其实心里是属意二皇子继位的？所以对这个事儿才反应平淡，是想将这事儿压下去，不让它影响到二皇子？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他一路疾驰回通政司，叫来另一个随从，将刚刚兴元帝的反应复述了一遍，然后将人打发去传话。

与此同时，林如海和杜逋联名弹劾甄家的事情已经在各种隐秘的通道先行传开，无数人动了起来，利用手上的一切渠道去打探更具体的细节，和宫里的反应。

但打探来打探去，都只有那一封折子的内容，其他什么也没打探道。

几位皇子此时都已经接到了消息，大皇子看过后吩咐道：“让我们的人都收着点，别掺和。”属下没有任何疑惑的答应了。

三皇子结结实实笑了一场：“这是老巢被掀了啊。”

手下凑趣道：“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学学兔子，弄个狡兔三窟。”

“兔子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三皇子意味深长地道，“那件事查的怎么样了？”

“王子腾这边都查的差不多了。”手下收敛神色严肃答道，“只是那位那里，还有几个关键的人物没查到。”说着恨恨地唾了一声，“真是老狐狸。”

“老狐狸那也是老了。”三皇子不以为然，“加快速度，最好能给我的好二哥送一份大礼。”

“是。”

二皇子府。

二皇子大概是最早接到消息的一批人，他狠狠地锤在桌子上：“林如海！杜文远！”

“殿下，如今该先考虑如何应对才是。”心腹在一旁劝道。

二皇子阴着脸吩咐：“先将消息传给母妃，然后叫其他人过来商议。”

下人匆匆而去，不一时，二皇子手下的人陆陆续续前来，聚在书房里商议这一次危机的应对之策。

……

朝堂风云再起，林柏这边却是忽然收到林如海那边的急信。

父亲病重了！

得到这个消息的林柏如何能淡定，立时向上司告了假，带上几人直奔淮扬，林大奶奶和林栋林黛玉本都想跟着去，但林伯考虑到当初父亲告诫的危险，终是没有同意，强令几人在京中等着。

张瑶安慰寝食难安的儿媳妇：“没事的，你父亲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会有问题的。”

话是这样说，但张瑶心里也直打鼓，因为林如海和贾敏夫妻两个在原著中都是早逝的，贾敏比原著多撑了几年，林如海这次也不知道撑不撑的过去。

林如海病重的消息有许多人知道了，但关心的人并不多，朝堂上如今正为着甄家被弹劾的事争吵着呢。

兴元帝不知为何，并没有拿出林如海和杜逋暗中递上的证据，而是将两人的弹劾折子放在朝会上，犹如御史弹劾的折子一样，让大家议论怎么处置。

朝堂上分成三派，一派主张立刻派遣钦差前往江南严查甄家，一派则质疑林如海和杜逋弹劾的真假，不如先将两人传唤进京，命他们交出甄家罪名的证据，再行决议。

最后一派则始终保持沉默不语，坐山观虎斗。

最有意思的是兰台寺，以往最喜欢弹劾的御史们也分成了两派，一派当然是支持查出甄家，并且要求要以兰台寺的人为主，不能以大理寺的人为主；而另一派却是有点搞笑，他们完全不管甄家，而是认为林如海和杜逋两人不是御史，没有弹劾大臣的权利，他们如今的行为是越俎代庖、是僭越，应该问罪！

这一派的论调让不少沉默派的官员侧目，好么，这是直接给源头扣上罪名了，这弹劾的人都是戴罪之人了，他们弹劾的内容还能信么？这是谁想出来的对策，真是毒啊。

但也聪明。

历来朝堂上的这种战斗都不是一时半会儿能结束的，更何况看上面那位的态度，好似也没有想要快刀斩乱麻的样子。

朝会一直开到酉时才散，身体差点的大人走出宫门的时候腿都在打飘，好在左相几个年纪大的官员一直有优待，可以在朝会上坐着矮凳，这才没有上演重臣在金銮殿上因开会时间过长不堪重负猝死的闹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