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林如海病重（2/2）
兴元帝坐在御撵上闭目养神，一路被抬回寝殿。
远远地，御前大太监就瞧见寝殿前跪着一人，有守宫门的小太监上来汇报。
大太监靠近御撵，轻声回禀道：“陛下，甄贵妃正在殿前，午时便来了。”
那这跪的时间可不少，少说四五个小时了。
兴元帝睁开眼，没有情绪地“嗯”了一声。
御撵在殿前停下，兴元帝扶着大太监的手走下来，一直走到甄贵妃的面前。
甄贵妃此时素衣木钗，去了一身的奢华，脸色因在太阳下跪了一下午，不仅不苍白，反倒有着不正常的殷红。
身前突然多了一个人，她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兴元帝，当即叩首：“罪妃甄氏叩见皇上，皇上万安。”
兴元帝没有表情地看了她一会儿，突然出声道：“爱妃犯了何罪？”
甄贵妃闻听此问，咬了咬唇，让自己的脑子清醒一些，身子伏的更低：“臣妾没有管束好族人，令他们利用臣妾与二皇子的名头犯下错误，有负皇上恩德。”
“嗯。”兴元帝平淡地回道，“甄家的事还没有定论。”
甄贵妃再叩：“空穴不来风，便是他们没有犯下大罪，也少不了有违反国法之处，臣妾不敢为他们求情，只求皇上秉公处理。”
这话说得，避重就轻，看似没有求情，实则字字都在弱化甄家的罪行，毕竟历朝历代有名有姓的家族，你细细翻一下，没几个没犯点违反国法的事的，区别只在于严不严重，皇帝在不在意。
“朕知道了。”兴元帝说话依旧淡淡地，好似没有情绪的机器人，“你回吧。”
甄贵妃心里打鼓，不知道今天这番作态能起到多少作用，但她入宫二十多年，也算受宠，自问对这位皇上还是颇为了解的，这种时候绝不能哭哭啼啼的纠缠，因此利索的退下了。
兴元帝进了书房，摊开一本折子，却半天没有翻动。
大太监不得不出声提醒：“陛下。”
“嗯。”兴元帝顿了一下，道，“朕累了，就寝吧。”
大太监立刻上前伺候兴元帝就寝，心中隐有忧虑，待人安歇下后，他找到这几日一直在寝殿值守的太医令：“陛下这几日精神渐短，大人想想法子。”
太医令叹气：“好叫公公知道，陛下这是心神耗费过度，唯一的法子便是静心修养，诸事不管，不再费神。”
但这怎么可能，作为天下之主，每日不知道有多少事等着他处理，若诸事不理，只怕这天下就该不太平了。
大太监也明白，但明白又怎样呢，只能再次拜托太医令：“您再想想法子。”
太医令说着好想挺威风，但一身荣辱只系于兴元帝之身，别的太医都还罢了，只他，若兴元帝不好，此身难了，因此也不敢推辞抱怨：“微臣晓得。”
大太监回了房，由干儿子伺候着梳洗，干儿子边给他洗脚边问道：“干爹，皇上对于甄家的事儿到底怎么想的？”
大太监一脚踹出去，将干儿子踹翻在地，冷着脸问道：“这是谁让你问的。”
干儿子一脸懵逼地躺在地上，委屈道：“干爹，没有人，儿子只是一时好奇。”
“哼！”大太监阴着脸，慢斯条理地擦干脚，道，“你最好只是一时好奇，端着盆滚出去。”
干儿子屁滚尿流地滚了出去。
大太监躺下，枕着警枕，难以入眠，已经有人将手伸到他身边了，看来这次，是真的有大动作了，皇上，您究竟是如何想的呢？
第二日，那位干儿子就被派出宫去办事，然后再没回来。
身边少了一个太监，兴元帝也没在意，他一个人待在御书房中，将林如海和杜逋送回来的证据翻出来，又细细看了一遍。
看到最后，他舒了口气，喃喃道：“还好，你没令朕彻底失望。”
本朝的大朝会本是逢一逢五才会召开，但这次因为甄家的事儿，四品以上的官员却是天天都得天不亮就起床，进宫参与大朝会，然后站在那儿吵一天，直到太阳快下去才结束。
好在宫里还管一顿午膳，否则不知道多少大臣会饿死，不过光是天天这样站着，许多人就已经受不了。
这不，今日大朝会都要开始了，还有人没来。
不知道的官员四下询问：“左相和端亲王怎么都没来。”
有知道的悄悄回答：“听说是因病告假了。”
兴元帝上朝的时候就发现了缺人的状况，大太监此时已经听值守的汇报完了，上前道：“左相大人夜里受风，今日起不来了，端亲王腿疾犯了，疼了一夜，其他大人也都是因病告假。”
兴元帝点点头，大太监便上前一步，宣布朝议开始。
依旧是老样子，几方的先遣兵打开话头，其余人一拥而上，好好的金銮殿吵闹的如同菜市场。
兴元帝高坐上首，没人看得到他的脸，所以都不知道他从一开始就闭上了眼，如同过去的几日一样，也不知是在养神还是睡着了。
又是一日磨洋工，脑瓜子被吵得嗡嗡响的沉默派走在一起，偷偷议论：“这什么时候能结束啊？”
“难说。”
“皇上怎么也不表态。”
“毕竟是亲儿子，或许皇上也纠结吧。”
“唉，我也好想病上一场。”
“同想。”
“同想。”
几人对视一眼，心有戚戚，他们吵让他们吵呗，为什么非要拉着我们受这个罪。
两日后，左相和端亲王病情好了些，又再次列席大朝会。
大太监在上首唱名：“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沉默派的人已经默默做好了准备，准备一有人开始说话就低头开始放空自己，不去听那些吵闹的声音。
“臣有本奏。”
咦，这个声音怎么不太一样？
有人悄悄一看，嚯，竟然是沉默派的首领之一，大理寺卿。
“准奏。”
“昨夜，有人上大理寺状告甄家和当地知府，一告甄家甄宝玉强夺其女，二告其父甄应嘉串通当地知府，以莫须有的罪名冤枉她家，使她家枉遭牢狱之灾。”
“这是其状词和证据。”
大理寺卿将其交给大太监，大太监再捧给兴元帝，兴元帝打开，捏着证据的手越攥越紧，最后没忍住扔了出去。
“老二，你看看。”兴元帝胸膛起伏不止，说话的声音却还显得十分平静。
大太监站在一边，忧心地看着他，十分担心兴元帝当朝气晕了过去。
二皇子动作缓慢地将东西捡起，看了几息后不再心存侥幸，缓缓跪下：“儿臣请父皇秉公处理。”
兴元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对大理寺卿道：“查。”说完直接宣布退朝。
今日的朝会就这样不了了之，沉默派又聚在一起。
“这事儿透着蹊跷。”
“谁说不是呢，都有牢狱之灾了，是怎么跑来京城的？”
“应该跟林大人他们没关系吧？”
“应该没有。”
“林大人要是能送来这人，咱们也不会受这些天的罪了。”
“你们说明日的朝会还开不开？”
“这谁知道呢。”
“等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