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甄家倒（2/2）
太医令时刻关注呢，此时已经扑上去，一边把脉一边焦急道：“皇上，请您息怒！息怒！千万别生气！保持心平气和！”
危急时刻，太医令也顾不得委婉了：“您这是有中风的迹象，千万不能生气！保持情绪平稳一会儿就能缓过来！皇上！皇上您听到臣说的了吗！”
兴元帝听到了，他心中一时恐慌，中风？不要！他绝对不要中风！但越是这样想，心情越是平稳不下来，身体已经开始控制不住的抖动了。
太医令瞅着情况越来越严重，再顾不得许多，咬着牙下了重手，几根银针插入穴位，稳住了兴元帝的情况。
“皇上，跟着臣，呼，吸，呼…”
在太医令的竭心尽力下，兴元帝总算慢慢恢复了平静，但他依然不能发出声音，不能控制身体。
“皇上，您别急，臣这就施针，这只是一时的，您保持住现在的状态，很快就会好的！”
端亲王和大太监在一边眼巴巴看着，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惊扰了太医令施针。
三刻钟后，兴元帝总算恢复了对手脚的控制，但控制还有些不能自如，手抬得高一些就会抖个不停，但好在能说话了。
太医令背后已经湿透了，此时也顾不得端亲王还在：“皇上，您短时间内晕倒两次，身体已经到了极限，接下来一定要保持情绪平稳，不能大起大落，这样只要好好静养着，过不了多久身体就能控制自如。”
只是身体的健康程度肯定大不如以往了，若是再如现在这般劳心，余下的寿命怕是所剩无度。
这话太医令不敢说，但兴元帝心里还是能猜到些许。
只是，怎么可能不生气呢？平安州啊，他的好儿子啊！
兴元帝使劲闭了闭眼，压下胸间那股失望和怒火。
“其他人呢？”他问。
端亲王还沉浸在兴元帝之前竟然晕倒过的震惊中，此时慌忙上前回道：“几位殿下和大人在殿外等候，其余人都还在金銮殿里。另外，臣已吩咐荣忠伯戒严宫中。”
“嗯。”兴元帝道，“叫进来。”
端亲王出去叫人，御前大太监则将床榻的帐帘放下来，不让人看到兴元帝此时的状态。
殿外众人跪了有大半个时辰，心中思量不断，此时见端亲王出来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这至少表明没发生最坏的情况。
“皇上传召各位。”端亲王也没问他们为什么跪着，只低眉敛目的传话。
众人心气更松了，还能见他们，就说明情况不严重。
但进去后见帐帘是放下状态，所有人心又不由沉了几分，因为兴元帝若无大碍，此时肯定会现身以安人心。但此时却遮挡着面容，这说明情况虽然没到糟糕的地步，但也绝对不会太轻。
众人跪下：“臣/儿臣参见皇上/父皇。”
“免礼。”帐帘内传来熟悉的声音。
几个心思比较阴暗的人一时放下猜测，确实是兴元帝，不是人冒充的。
“谢皇上/父皇。”众人站起身，垂头站着等后吩咐，没人傻不愣登地去询问兴元帝的身体如何。
兴元帝也没想着跟他们解释，只道：“甄应嘉结党营私、卖官鬻爵…深负朕恩，着将甄家抄家，首恶甄应嘉立时斩首，其余诸人由大理寺审判，按律判罚。”
没提甄贵妃和二皇子一字，但众人都看的出来，这个惩罚绝对是看在二人的份上上减轻了的。
但这里减轻了，二皇子就得在别的地方付出些什么，不少人都隐晦地扫了一眼前方的三位皇子。
大理寺卿出列道：“臣遵旨。”
“都下去。”兴元帝的声音有些疲累，“宫中以及戒严，其他人照常上衙，今日之事不得外传。”
但这怎么可能呢，当时那么多人看到，随着他们的四散，该知道的还是都知道了，不过都装着不知道罢了。
宁亲王叹了口气：“该早作决断的。”他对于兴元帝一直不立太子的行为不太认同，固然先帝那时出了大乱子，但也不能因噎废食，再说，不立太子的争斗不见得就比立了太子的争斗少几分。相反，他认为，立了太子，有了正统，其实在一定意义上争端说不得还能少些。
不过他一向不参与皇位那些事，只安心待在宗室的一亩三分地，所以也从没表过这方面的态，这次，他也不打算让自己掺和。
“年纪大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该死咯，操那些闲心作甚。”宁亲王与老妻这样说，他们两口子能活到这年岁，不得不说这心态的作用很大。
与宁亲王府不同，此时左相府上、王子腾府上和修国公府上都有人慌乱不已，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疑问。
“皇上为什么会因为平安州气成那般？平安州到底怎么了？”
可惜没人给他们解惑，知情的人早被兴元帝控制住了。
大多数人不知道兴元帝身体之事，他们只知道甄家被弹劾的事都是真的，皇上被气得大发雷霆，要将甄家抄家，可惜甄家老巢在江南，京城只有一个老宅，这些年没住几个主子，当然也抄不出什么好东西，京城众人看不到抄家的盛景了。
有些遗憾，但大家更多地是兴致勃勃地讨论，能从甄家抄出多少东西来，所抄的财务到时运送回京的时候能绵延多少里。
不用担心甄家转移财产，因为当大理寺卿带着圣旨过去查甄家的时候，甄家那边就已经被包围着了，就是以防万一甄家最后真被降罪了，甄家人带着东西逃跑。
而当天的午门外，聚集了一大批百姓，都是来看甄应嘉被行刑的。
张瑶一家人都没去，只听下人简略汇报了一番就放下了，继续过自己的日子。只是后头又听说，大理寺开始对甄家在京城的人进行审判，经过审判后，甄应嘉之子甄宝玉竟是难得的没有罪名，被无罪释放，而当初状告他强抢民女的苦主李氏却是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一头撞死在大理寺的衙门前，为大理寺招来百姓们的谩骂。
大理寺众人觉得自己很委屈，他们只是依法办案，那所有证据和证人都表明甄宝玉确实不知道那李姑娘被劫掠跟自家有关，也不知道那花船背后的主家是自家，赎回李氏也是走的正常手续，他们也不能强行判人有罪吧。
只能说，甄应嘉将这个儿子保护的太好了，竟什么都不让他知道。
只是也有人奇怪，甄应嘉就这一个儿子，将儿子培养的这么单纯是怎么想的？也不怕在自己百年之后，儿子继承不了甄家的偌大家业。
甄应嘉怎么想的张瑶不关心，张瑶现在惊讶的是，甄宝玉强抢民女之案里的两个姑娘，李姑娘和妙玉！妙玉不用说了，这是熟人，但是这辈子贾政早早的被分出去，自然也就没了大观园，就更不会有妙玉被请来坐镇栊翠庵的事情，所以张瑶确实不知道这位在哪儿，谁知道再次听说，竟是沦落风尘。
而李姑娘，张瑶本以为是路人，谁知被知道内情的杜逋一说，竟也是熟人。这位李姑娘不是别人，正是李纨寡嫂的长女李纹。
对，那个撞死的苦主就是李纨的嫂子。
李纨的父亲当初是国子监祭酒，后来去世，其兄长就扶灵回乡，谁知其兄长在路上染上重病，回乡后没多久就一病去了，只留李纨的嫂子带着两个女儿在家为公公和丈夫守孝。
出孝后，李纨的寡嫂就打算在族人的照看下将两个女儿抚养长大，然后嫁出去。谁知道，女儿不过与闺阁好友一起出门上个香，竟就此失踪。
此后的事，大家也都知道了。
张瑶心中唏嘘不已，为两个女孩子的遭遇深感愤怒：“那些妓院青楼，就不该存在！”
杜逍也认同这话，但更多的是无奈：“事实上，它们背后的人往往掌控着禁止它们存在的权利。”
这就是这个时代的悲哀，政权是一部分人的利益结合，它们不为人民服务，而是为权贵服务。
没有强有力的政权，这个事情就没法被禁止。
张瑶又关注了后续，却发现作为苦主的亲人，李纨却始终没有出面去收敛苦主的尸体，最后还是大理寺出面将人安葬的。
苦主是李纨寡嫂这事没有多少人知道，毕竟大家都只关注甄家做了什么坏事、受到什么惩罚，对于受害者顶多说一句同情，没谁有兴趣去关注其家事之类的东西，大理寺也不会去宣传这些，杜逋也是因为与大理寺卿一路上京才知道这些细节的。
这叫张瑶有些拿不准，李纨究竟是不知道受害者是她的嫂子和侄女，还是知道了却装作不知道，以免被连累在夫家不好做人。
毕竟贾元春在宫中的立场，是被众人默认为甄贵妃那一边的。
说到甄贵妃，甄家出事以后，甄贵妃又去兴元帝殿外跪了，这次跪了一天却都没有被召见，最后跪晕过去被送回了寝宫。